又名我的恋爱张宝同201955
茶场的白书记是茶山十四队的人,他过上一两个星期就要回一次家,就刚好要从我们队的田边小路走过。
那天,我正好在田里插秧,见他从茶场那边回来了。我低着头插秧,假装没见到他。可是,他却走到我旁边,喊道,“张少东,回茶场去。”那样子好像在向我施恩。
我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说,“不回,我在这挺好。”
一连几次,他看喊不动我,就跑到大队部找徐书记要人。因为茶场那边也需要劳力。而且,他也知道我是个好劳力。
徐书记让罗妹子过来叫我去大队部。她把白书记和徐书记说的话对我说了一遍,并再三对我说,“你就对他说你不回茶场。”因为她不想让我离开。
当然,我也不想离开她。我对她说,“白书记就是拿轿来抬我,我都不回茶场。”
她听着,高兴地说,“太好了。”
我来到了大队部,见白书记和徐书记两人坐在一起吸着烟,就说,“徐书记找我?”
徐书记说,“茶场的活很忙,正需要人,白书记专门来接你回茶场。你跟他走吧。”
我说,“在茶场吃的是有沙子的碎米饭和盐水汤,可我在队里吃的是喷香的大米饭,队里还给分了一大块菜地,种的菜都吃不完。所以,我不可能再回茶场,除非我是个傻瓜。”
听着这话,白书记气得脸色煞白,就对徐书记说,“他不回就算了。”然后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春插结束之后,天气慢慢地热了起来。田里的活也不那么忙了。队里开始忙着在茶山旱地里收割油菜,挖地整地,开始种红薯和黄豆。
这时,从武汉那边来了一支勘测队,要对茶山深处十多公里的纵深地带进行勘测,据说要把这山里挖空建核基地,也有人说要把这山里挖空作为战备物质储存基地。这次勘测的名称叫815工程,他们需要两名帮助树标尺的临时工。
罗玉梅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对徐书记提议让我去帮忙。这样就不用在队里干那些繁重的体力活了,而且,“双抢”大忙季节就要到了。
徐书记喜欢罗妹子,听了她的话,就把我派去给勘测队当了帮手。
湘北地区属于丘陵地带,在茶山深处有一片面积很大的山区。那里山高谷深,荒寂无人,一年四季几乎没有人进到这里。
我曾跟罗玉梅进到蓝湖边的草地上看过映山红,也去过山中的松林里采摘过香菌,但那里只是大山的边缘,并没有进到这深山之中。听说这山中有狐狸,有野猪,还有野狼,所以,没有人敢冒然进到这大山之中。
勘测队在北部山边的一条战备公路边上安营扎寨。这里有几栋敬老院的房子。为了安顿勘测队,敬老院把两栋房子腾出来让给勘测队员们住。我和另一位从十六队派的中年人田春强住在一个屋子里。因为勘测人员的伙食标准高,所以,我们两人只能跟着敬老院的老人们在一起吃饭。
勘测队有三十来人,分成两个小组在勘查和测绘。我和田春强被分在两个小组。我们的任务就是拿着一个三截头的标尺,不停地在山峰到山谷间不同的高度把标尺竖着,让测绘人员用仪器测量。
勘测队的工作时间严格地按照一天八小时进行。早上吃完饭,八点整开始上山勘测,一直干到了十一点半才下山回营。下午再从两点开始一直干到快六点钟才收工。吃过晚饭,就没事做了。夏季的这时,天色很亮,田春强有时就回家了,因为这里离他家不远。而我闲着没事,就在山下和路边闲转。
过去,我一吃过晚饭就去了罗妹子的广播室,可是,现在吃完饭没地方去,觉得十分地清闲无聊,主要是我非常地想念罗妹子。可是,勘测队驻地离大队部有差不多十里山路。这山路要从一段深山之中走过,十分地荒凉寂静。所以,平时就是在白天都没有人从中走过。我那次来这里,还是田春强把我从大队部带过来的。
我和罗玉梅每天见面已经习惯了,一天不见就十分地想念,可是一连三五天甚至是六七天不见,我就想她想得厉害,有时整个心里都是她的身影和笑脸,以致于干什么事都不能专心。后来,那种思念深沉得连我自己都忍耐不住了。
终于有一天,我一吃过晚饭就一路快步地去了大队部。十来里的山路至少要走一个来小时,所以,到了大队部就差不多快到八点钟了。而这时天色就要黑了下来。
罗玉梅正独自坐在广播室里唱着,“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遍哟映山红。”歌唱得很好听,充满着思念和忧伤。唱完一遍,接着再唱,一连唱到了第三遍。我才突然地从门外进到了屋里,说,“唱得好,好听极了。”
她见我来了,惊喜不止,喊道,“你怎么来了?”说着,从床边站起,来到了我的面前,满面喜色地看着我。
我对她俏皮地一笑,说,“想你了嘛。”
她让我坐在她的床边,要给我炒黄豆吃。说着,就要把我放在她这里煤油炉点着。我怕时间来不及,就说,“别炒了,我马上就走。”
她说,“要不,我给你泡杯白糖水喝。”就在杯子里放了许多白糖,倒进开水,端在我面前。然后,问我,“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我说,“那边什么都好,就是离大队部太远。让我老是见不到你,所以,老是想你,白天想,夜里想,上班时想,吃饭时还在想。”
她笑着说,“我不相信。”
我说,“我要是不想你,能这么远跑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