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常胜猛然瞪起了鱼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林祈年,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戏谑的表情,好像就是执着于要给他当爹这件事。
他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大帐的方向走去,走路踉跄摇晃险些摔倒,林祈年瞅着他的背影笑道:“阉人就是开不起玩笑。”
容晏适时地走到他身边,低声劝说:“这是个小人,也是江阉的干儿子,报复心很强,你这样捉弄他会有后患,倒不如杀了他。”
林祈年扭头朝向大帐方向,目光幽冷声音低沉:“如果他能叫得出口,我就杀了他,不过,现在不用了。”
卞常胜回到军帐中,双目赤红,越想越气,掏出腰间短刀癫狂地在篷布上划出几个破口。
“林祈年,咱家誓杀汝!”
……
第二日黎明时分,军营里传来列操跑步喊号子的声音。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卞公公前半夜失眠,后半夜上茅房,直到黎明初现才沉沉睡去,却突然被号子声吵醒。
他揉着通红的双眼从草铺上起来,冲到帐外去看,只见一队队的兵卒绕着县城踏着步子小跑,刚想破口大骂,才想到这里不是原来的左毅卫,由不得他发脾气。
远处宋横带着一队人马赶来,身后兵卒提着他的包裹,还有一小兵把节杖扛在肩上,用脸蛋摩挲着黄色流苏。
卞常胜大喜过望,激动地跑上前去,然后怒容满面地指着那小兵开骂:“大胆!这是皇帝钦赐节杖,不是你们家的兜裆布!”
兵卒被卞常胜的呵斥吓得不知所措,林祈年站在旁边高声说道:“给我拿来!”
小卒慌忙上前把节杖呈到林将军手中,林祈年把节杖拄在手中,就像拄着一根哭丧棒。
“东西我给你从山贼手里抢回来了,别再弄丢了,接着!”
林祈年嗖地扔了出去,卞常胜慌忙伸开双手去抱,神情像守门员那样专注认真,双手抱到怀中摔了一跤。
他把哭丧棒捧在手里,伸手摩挲着检查了一遍,狐疑地问:“上面怎么沾了那么多土?”
“山贼把它埋了,又挖了出来。”
“哼,扯淡。”
他抱着包裹和节杖回去,里面东西都还在,除了那招抚令之外,恐怕已经让林祈年给撕碎了。
卞常胜凝神思索,呆在这个地方不是个办法,除了受气得不到半点好处,不如尽早离开,回去再图他日。
他将包裹团作一堆,捆好节杖,便去向林祈年辞行。
“林将军,昨天在你这里叨扰了一夜,感谢款待。可惜咱家还有差事,所以不能久留,特地来向你辞行。”
“你的差事不就是收编我吗?”
林祈年一脚踩在凳子上,口中啃着果子,那口白牙咬得咔咔作响。
“那个,”卞太监眼珠子飞快转动,不知是眩晕,还是在寻思脱身之计。
“咱家需要和宣威使李纲大人会合,共同商议一下……”
“不用了!”
林祈年将果核呸地一声吐到地上,就像他说话那样干脆利落。
“何需你旅途劳顿,只要你修书一封把他叫到这儿来,咱当面谈谈收编的事情。”
卞常胜内心哼哼,复杂的事情让你说的如此简单,也是没谁了。他又重新鉴定了一下,毫无心计的莽夫一名。
哦,还算不上莽夫,不过是个鲁莽少年。
“咱家念书少,字写得不太……”
“不会写可以找人替你写。”
“哦,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