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关的营房里,传出哼呀呀的呻吟声,继而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听起来让人揪心。接着帐篷的帘幕被亲兵掀起,林祈年走在前面,周处机紧跟在他身后走出。
他紧揪着眉头,听得营帐中的惨叫,才停步开口:
“这样下去不行,军队中没有医官,有些受了轻伤的人,也被伤口感染夺去了性命。”
“马上派人去凤西各地,寻访有能力的大夫,过来给兵卒们医治。”
“主公说的极是,我立刻着人下去办。”
他们走上城墙,关隘尽头的悬崖峭壁间有薄雾流淌,隐约可见有人影攀着绳索吊挂在山间,那是兵卒们正在开凿栈道,还有山崖顶上,箭塔也正在竖起,九曲关全面防御工程正在有条不紊地修建。
一袭身影骑着快马从山间快速奔来,引得山上的众人发出吼吼警告声:“停住!不要过来!”
山崖上修建,下方是不得有人的,兵卒们凿落的山石吧嗒掉落在地上,破碎飞溅。
陈六玄却丝毫不在意这危险,他抖动着马缰迅速转弯,在曲折的山道间发足狂奔,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飞石。
站在山崖上指挥工程的校尉手搭凉棚,惊疑地望向山间。
“那是谁?不要命了吗!”
“好像是陈六玄大人。”
“定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命令众人暂停凿岩,让他先过去。”
陈六玄的马快得像一道劲风,在零落的石雨中来回穿梭。
“暂时停工!让陈六玄过去!”
挥动铁锤的兵卒们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纷纷低头去看脚下的快马,陈六玄已经穿过了第八道弯,高耸的城关遥遥在望。
林祈年敛起眉毛,从城墙上探头下令:“打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开始转动巨大绞盘,千斤重的门档被绳索抽动。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陈六玄冲进城门后,急忙下马从台阶向城楼上跑来。
林祈年站在台阶顶上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陈六玄心急如焚,他知道这次来的人可能会对主公有极大威胁,可当他看见林祈年苍色的眼眸,深邃的宁静中带着和煦的从容。好像一切威胁都无足轻重。
他不禁放缓了脚步,站在台阶上拱手说:“主公,我接到了斥候的来报,朝廷新左毅卫先锋陈光耀,带着六千多人马前来曲门,是想趁着咱们攻克九曲关后,图谋不轨。”
林祈年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招手让陈六玄走上台阶,温和地揽着他的肩膀说:“把所有的细节都给我讲一遍。”
……
周处机抬头问林祈年:“这个刘汝更,不是前任左毅卫先锋吗?为什么会帮咱们。”
林祈年单脚踩在城墙上,遥望远处说:“人心总是复杂难测,刘汝更怎么想的,不用管。我们只需要留意陈光耀,周将军,你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吗?”
周处机摇了摇头。
“周某常年在边军中任职,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此人可能是来自云都京畿卫戍军。”
陈六玄试探着插话进去:“主公,我好像知道他。”
“哦?但说。”
“此人是当朝太妃的弟弟,而太妃如今和江太师关系亲厚,有对食之风闻。此人籍着太妃之势,在军中很是张狂,不服长官命令私自做主。”
“不过他对手下的兵倒是不错,从不克扣兵卒军饷,赏罚严明。小六子在策玄卫的时候,他曾经是我的长官。”
林祈年手点着额头,低头说道:“既然喜欢自做主张,那他这次来曲门对付我,也一定是个人的主张了。我相信宣威使李纲不会支持他这么做,如果是云都的江太师,倒也说不准。”
“毕竟我来路不明,江太师不会相信我,所以只要有机会,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话,他们不介意顺手吞掉我,然后换成知根知底的江门将领。”
“所以说,这个陈光耀,虽不是奉了太师的命令前来,却是暗合了江太师的心意,他是阉党用来试探我实力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