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意就是囚禁于此,清闲两天。”
“啊?”元黛惊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你,你,你故意的?”
“这就顺水推舟。”子书岚卿解释:“顺理成章的摆脱掉那些根本就不是权力而是负担的东西,心安理得的在一处待着再也不用出门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忙忙碌碌。”
他为何要帮着一个自小与自己斗到大的兄长处理那些繁琐的政务,还被人认为是份内之事理所应当?人人只看到他做事的效率之高,慨叹赞美着,然后将更多的重担压于他肩。人前不风光,人后还要受多疑帝王猜忌,然后不断的被各种使绊子。他也想做个闲散王爷自在逍遥,但却因为他有能力使他不得解放,就好比重重枷锁束缚住了他的身与魂,凭什么?
他又不是圣人,又不是不用休息。
元黛点了点头,她懂。
但是……她看了看四周的牢笼:“可你在这儿也不自由啊?而且,身陷囹圄,是要受人摆布的。”
子书岚卿摇头:“我在这儿有人,况且也不是第一回进来了。”
看来有故事啊?不过现在人家故地重游,接人家伤疤好像不太好,所以元黛也就没追根究底。她忽然叹了口气:“唉,进来一回不容易啊,藏东藏西的真是……”
子书岚卿早猜到她藏在哪儿了,他道:“不错了,你幸亏是来看我,也幸亏我这有人,不然你进来,别说藏在小衣里,就是藏在嘴里都没用要是走正经门道儿进来,那都是要去了衣裳搜的。所以历年以来,宗人府关进来的犯人都无人探视,尤其是姑娘家。外头许多人碎嘴说,自己的丈夫被关进来而不来探视那些妇人们无情,可是谁又知道,走进宗人府大门的女人都是要受辱的,就算执行者都是宫女,可在一间暗房里去衣搜身……那些大家闺秀怎么受得了?”
元黛也有所耳闻,来之前听琉月说的,据说因为怕有夹带,当真是一处都不肯放过,竟和验身一般屈辱,所以琉月不肯来,而她呢,自然是问过了知宣确定不用细致搜身才敢进来的。不然,万一那起子小人弄个太监偷看两眼,她这辈子的名节都得毁了。
子书岚卿看元黛没有丝毫变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恫吓无用,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你真就真不害怕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不管你字条上写的什么,你就是我的同谋,就得跟我关在一处了,往后就算我出去了你也不一定能出去。”
元黛脱口而出:“那也挺好,就不用在千里迢迢之外担心你了。”
担心死了呢。
啊呀!元黛突然感觉头皮一紧不好!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慌忙捂住嘴巴,却早已无济于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脸上忽然有点热。
子书岚卿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担心我?”
老脸一红:“没有。”
“要敢于承认哦。”子书岚卿很严肃的看着她。
元黛一跺脚背过身去:“没有就是没有!你听错了!”
子书岚卿哈哈大笑:“恼羞成怒啦?”
元黛跑过去啪的一巴掌拍在子书岚卿肩膀上:“没有!”
结果这一拍,子书岚卿的身子忽然就猛地缩了一下,他倒抽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勉强笑道:“小丫头下手真狠。”
可是元黛已经笑不出来了:“你骗我。”她定定看着子书岚卿手捂着的肩上透过衣裳渐渐渗出来的血迹,鲜红鲜红的灼痛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连她的心口也抽痛起来,仿佛有人拿利刃在她心口上割了一刀,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寒风凛冽,风就这样呼啦啦的灌进心口的大口子里去,生疼生疼的,寒意彻骨。
“知宣还说,刑不上士大夫……你们都骗我……”元黛忽然很是生气:“你不是在宗人府有人吗?”
子书岚卿叹了口气,笑道:“有人是有人,可是再怎么免除痛苦戏也得做足,现在我是罪臣,罪名一旦成立,定要废为庶人,那这进了宗人府,定是要受苦的。总不能白白嫩嫩的走出去,倒更叫人怀疑了。”
“可你知不知道……”元黛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要脸了,她苦苦一笑,讷讷道:“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子书岚卿笑起来,他忽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你可算理解了那天血噬门外他们拿你要挟时我的感受了。”
元黛看他这时候还有工夫想别的,一时间气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你呀!”
看着小丫头担心的样子,子书岚卿忽然感觉什么疼都不重要了,心口暖暖的,他笑的亦是暖暖的:“没事儿,就是点儿皮肉伤,那个进宗人府的只是挨点儿鞭子就能出去的?行啦,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