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陶谦、后天...”曹铭用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大腿,因为过于用力,手指都在颤抖。
曹颖没有注意到曹铭发白的脸色,自顾自的说:“此去兖州,一路上盗贼蜂拥、兵连祸结,那陶安东倒是一位老好人,愿意护送我们...”
“陶安东?”曹铭想起来,初平四年,陶谦派赵昱向皇室进贡以表示对汉室的支持,天子刘协接到陶谦的奏章后,大为赞赏并擢升陶谦为徐州牧、安东将军,故世人多称陶谦为陶安东。
许多人认为陶谦是一名忠厚的老实人,但是曹铭却认为陶谦是一位善于权谋之人,君不见为避免曹操染指徐州,陶谦向曹操示好,派遣手下护送曹嵩一家,如果不是手下那伙人见财起意,杀死曹嵩一行人,想必曹操也不会向徐州大举进攻,陶谦此举至少可以给徐州换来几年喘息之机。
曹铭松开手,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心神有些不宁,后天就要前往兖州,也就是说还有两天,曹氏一门就要死于张闿手下。
张闿是黄巾余党,内心有一股子狠劲,让这种人来护送自己这一家,无异于与虎谋皮,曹铭很清楚,只要到后天,那张闿到来之后,曹氏一家就算踏进了鬼门关。
曹铭精神恍惚的离开,在往自己的住所走去时,有几名相熟的小丫鬟,跟曹铭打招呼,曹铭心中发苦:这些鲜活的面孔,再过几日就看不到了,那些贼寇会抢走曹家的财产,并将曹家一百多口人屠杀的一个不剩。
曹铭现在没功夫计较是谁指使刺客来暗杀自己的,更加令人绝望的生死危机,即将到来。劝说曹嵩改变行程路线,看曹家对待自己的态度,便知自己人微言轻。装病?这年头大户人家都有马车,也行不通。招募一些护卫,临时护卫说不定也会见财起意,直接做掉雇主,也行不通。让曹嵩放弃金银珠宝,更加不可能,因为这些珠宝,曹嵩带过去不只是为安享晚年,一部分是用来资助曹操的。
这是必杀之局,总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张闿良心发现,弃恶从善,放过曹家的老小。
“五公子,五公子...”颇为恭敬的声音在曹铭耳边响起,曹铭抬眼看去,正是曹府管家福伯,曹铭看穿对方恭敬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根深蒂固的嘲讽。对于这位表里不一的管家,曹铭没有什么好感,加上他心里在想着如何破解必杀之局,所以没什么好脸色。
“五公子,家主正在与其他公子商谈事情,你看...”福伯脸上挂着谄笑。
曹铭早知这曹家没人看重自己,家庭会议从未让自己参与过,他现在也不想去见曹家的其他人,因为他不认识这些曹家之人啊,到时对不上号,岂不是闹笑话吗。曹铭不置可否的笑一下,转身正欲离去。
“铭儿,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苍老浑厚的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
曹氏内堂,房屋正中摆着一张四方的案台,上面设有青铜香炉,飘出淡淡的青烟,给屋中增添一些诡秘的气氛,一名老者坐在首座,身着绫罗锦衣,因为赋闲在家,头戴帻巾。
堂下跪坐着三人,是曹铭的三位兄长,曹德、曹彬、曹玉,听到父亲让曹铭进来,三人暗自吃惊,这种家庭会议,曹嵩从未让曹铭、曹疾参加过,不让曹疾参加是因为曹疾年纪太小,而不准曹铭参加是因为曹铭的智力如同四五岁的稚童。
曹德三人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名少年郎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颇为俊朗的脸上无悲无喜。
“儿给父亲请安了。”曹铭模仿上一世电视剧中儿子给父亲请安的动作。
在进来之前,曹铭的内心慌得一批,因为他不是正宗的曹铭,也模仿不出前者的痴傻样。
曹铭已经盘算好,如果曹嵩问及自己的变化,就推脱说因为头部受伤,丧失一部分记忆,并且突然开了窍。
曹嵩并没有因为曹铭的变化发问,而是摆摆手,示意曹铭坐下来。曹铭学着曹颖跪坐的姿势,有模有样的跪坐下来。曹铭心想: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这跪坐给废除掉,忒折磨人。
“伯德,你继续说下去。”曹嵩将目光看向曹德。
曹铭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向曹德,只见后者面色苍白,下巴上的胡须很淡,不知是刻意刮掉的,还是天生如此。
曹德温和的朝曹铭一笑,紧接着将目光看向曹嵩,拱手道:“父亲,儿听从父亲的吩咐,变卖掉所有家产,共得金一万两千,加上家中的软硬家私,共计需车百辆。苍头宿仆,不愿随我们迁往兖州的,都给了俸钱,让他们回乡另谋出路,购买马十匹,驴百头,招募二十名力士壮夫,平时牵马赶驴,遇到紧急情况还能起到护卫作用。”
曹嵩抚着胡须,微微点头,对于曹德安排调度颇为满意,“吾儿,行事稳妥得当,有你大哥的风范啊,等到了兖州,我向你大哥举荐,让你的才能有地方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