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恢复些神智的少年警惕的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关注自己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把手轻轻探入怀中,摸了摸那个质感细腻的木头匣子。他轻轻晃了晃,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判断,木匣里似乎装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随即猜想到:
“难不成是颗夜明珠?好像还不老小的样子,这么个东西可怎么出手呢……这东西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一旦在应天府里拿出来,那铁定就是一个死字。可如果带去别的地方卖掉,或者干脆带着胖哥胖嫂他们一起搬家呢……”
胡乱的思索了一阵,实在想不出结果的少年索性也就不去想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朝着两里外的报恩寺跑了回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等回了家再说吧。起码也要打开盒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个什么东西才是。
一路狂奔回了报恩寺,无赖少年先冲到了井边,用那一大口甘甜清爽的山泉压制住了浑身的燥热和那副扑通乱跳的心肝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发了会儿呆,白小易猛地被院墙外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吓得蹦了起来。
他哧溜一下窜到门边,扒着门缝朝外面望去。只见一匹来自驿站的快马正风风火火的朝着应天城的方向跑了过去,白白吓出一身冷汗的少年咣当一下关上了厚重的寺门。他转过身,背靠着结实的木门,眼睛警惕的扫视着这个百丈方圆的破败院子。
就这么屏气凝神的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白小易这才松弛下了即将崩断的神经。可是他依旧不是很放心,无赖少年匆忙跑向平时用来住人的正殿里,里里外外折腾了半天后,才把那个精巧的木匣子藏到了佛像下面的暗格里。
安顿好了东西,依旧感觉不怎么保险的白小易翻腾出了大捆大捆的麻线和铃铛,在正殿的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了十来道预警的机关,这才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供桌前的草席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少年抬眼直勾勾的望向头顶上方那尊垂目低眉的佛像,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看着外面日落西沉的天色,折腾了大半天的白小易终于抵不住连绵袭来的倦意,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他再次回到了古御街上,凄厉的战马嘶鸣声和周围百姓惊恐的叫喊声不停的在耳边回荡。在他眼前,两个看不清样貌的人正在搏命厮杀,大片大片的鲜血随着一波波的气浪朝他迎面泼来。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脖子被什么人一把抓住了,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低头望去,只见一个被砸的血淋淋的尸体,正死死地攥住他的脚踝,那已经塌陷了半边的脸上发出了宛如九幽地府中传来的呻吟声:
“交出来……把东西交出来……”
妈呀一声,少年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窗上的缝隙照射进来,依稀的照出了这间大殿的轮廓。他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夜晚的黑暗,却总是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怪怪的。
费力的辨识了许久,他发觉在不远处的廊柱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少年那副好不容易才回复平稳的心肝,再次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他强撑着胆子开口问道:
“什……什么人!三……三更半夜的……跑到别人家屋子里……要……要干什么!”
随着他的质问,躲在阴影中的那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在月光的映衬下,少年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道人。他面色阴冷,正目光不善的盯向自己。道人轻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开门见山的问道:
“东西,被你拿走了?”
立刻意识到他话中含义的少年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强作镇定的嘟囔道:
“什……什么东西啊……这位道爷……您说的话……小的怎么听不明白呢?”
黄袍道人目光森冷,语气不善的说道:
“死到临头了,还在装糊涂。看来贫道不用些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说罢,只见道人手中拂尘猛地一甩,那细密的丝线宛如灵蛇一般瞬间缠住的白小易的脖子。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将少年一下子扯到了道人的面前。随着丝线的不断勒紧,少年顿时感觉喘不上气来,胸肺中犹如燃起了一团烈火,烧的他好不难受。
黄袍道人将他举在半空当中,厉声喝问道:
“说!东西在哪!”
眼看着小命不保的少年,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指向了佛像下方的基座处。下一秒,只见道人左手成爪,朝着佛像那么轻轻的一抓。
轰隆声响起,那千多斤重的石像竟然被这道人轻轻松松的捏成了粉碎。烟尘碎屑中,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匣子嗖的一下飞到了道人的手中。但见得黄袍道人狞笑着望向手中的木匣,左手一叫力。
咔嚓!
那做工精细的木匣应声裂成了两半,一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就那么出现在道人手中。在月光的照射下,珠子的四周竟然飘荡着一团氤氲紫气,一股朦胧的七彩霞光也仿佛呼吸般若隐若现。
黄袍道人满意的看了看手中那颗珠子,继而转头望向快被勒断了气儿的白小易,他狞笑着说道:
“小子,你不是喜欢这宝贝么?那道爷,就用他给你陪葬!”
说着,黄袍道士猛地将那颗珠子塞进了少年口中,然后用手死死地将他的嘴堵住。那颗硕大的珠子一下子卡在了白小易的咽喉处,窒息的憋闷感立时传遍全身,少年悬在半空手脚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眼泪鼻涕也跟着哗哗的涌了出来。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满头大汗的少年再一次的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