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一轮满月呢,此刻它躲在天边的云彩里,半遮半掩地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窥探着所有羞羞的事情。
归蝶的脸上也满是绯红之色,如今她在那古野城被称作“浓姬夫人”,是城主信长的正室了。
浓姬被带到了新房,她在这里等候着信长。
这是婚礼的第三天晚上,今晚是与夫君同床共枕的好时候。
可现在信长却不在。
这次并不是他故意在躲避,实在是脱不开身,因为逃离婚宴现场的事,信长被热田神社的大宫司叫去训话了。
对,就是那个带着黑帽子的白面青年神官,有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这让浓姬觉得很不舒服。
但侍奉神的人权力很大,即使焦急,浓姬也只得等。
在另一边。
信长不耐烦地把手中的白扇打开,旋即又啪得一下合上了,他开口问道:“宫司大人,您究竟有何事?”
千秋四郎季忠抿了一口手中的绿茶,淡然地笑了笑,回答道:“既然如此,我们言归正传吧,信长公子。”
信长瞪了对方一眼,心说这家伙不懂得“春宵一刻值千金”么?
把自己从洞房花烛之夜叫到了这里,绕七绕八地说了一大堆废话,此刻才想起言归正传?
但双方已经结盟,相信这千秋四郎也不会是个无理取闹之人,一定是有重大的情报要告知吧,信长强忍下心中的不满,等着听对方所说的“正事”。
“今川的大军正在集结。”千秋四郎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但他知道聪颖的信长马上就会理解自己的意思了。
果然,信长身子一震,焦急地问道:“对方的目标是……西三河么?”
西三河原本是松平氏的领地,目前却被织田家掌握着,以信长的庶兄织田信广所在的安祥城为中心,占据了大片的土地。
“不错,”千秋四郎点了点头说道:“松平广忠急于一雪儿子被劫的耻辱,而今川治部大辅大人,似乎因为织田氏与斋藤氏的结盟,感到了危机感……”
说到这里,千秋四郎有点犹豫,这只是他情报来源的说法,至于今川义元那只老狐狸的真实想法,谁又搞得懂呢?
信长沉吟着,至少逻辑上说得通,通过与美浓斋藤道三的联姻,织田家基本保证了北侧后方的稳定,对外的强敌只剩下三河人和他们背后的今川氏,以今川义元的性格,他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现在的问题是,织田家会如何应对?
“我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了么?”信长问千秋四郎。
“恐怕现在还没得到消息,我是从骏河来的信徒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千秋四郎貌似很笃定地说道:“虽然备后守大人也在那里安排了眼线,但要把消息传过来,至少还得两天时间。”
“这么肯定?”信长不怎么相信。
“那当然,毕竟我们是用情报换取好处的,速度就是这情报存在的价值。”千秋四郎又嘬了一口茶水,似乎是对信长的质疑满不在乎。
“那你们抢先把消息送到我这里的用意是?难道不该先送到古渡城么?”信长有些不解,按理说该把今川氏要进攻的消息卖给织田信秀才对啊。
“我已经说过了,最迟两天后,备后守大人就会从自己的情报网络听到这个消息,时间上足够用于备战,我们的情报对他毫无价值。”
“哦。”信长马上意识到,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就意味着这条消息对自己来说具有一定的价值,可是对自己有什么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