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通往山林,渐渐变成一片山谷。
路沙按马徐行,稍后是他此行的副手,陈管事。被太阳晒得有些口干,路沙问道:“小陈,你快看看,老羊城还有多远?”
陈管事的年纪快是路沙的两倍,对这个称呼苦笑着接受:“四公子,按照咱们这个速度最迟后天就能到了。”
“还要后天,本公子都要被晒融化了?”路沙接过地图瞅了眼,不满地道,“让弟兄们停下来歇歇,然后立刻赶路。若是延误了一个时辰,我砍了你。”
陈管事早听过路路沙的为人,暴脾气的草包。这趟差事,他没被砍全家就谢天谢地,忙领命吩咐去了。从队伍后头回来,发现路沙竟下了马与士卒们一处喝水,不由得有些奇怪。
“小陈啊,来,给大伙儿跳个舞。”
路沙的调戏引来了一片笑声。队伍继续前行,不觉间天色暗淡朦胧,路沙瞧见前方有片梅林子,便让众人在此安营。当晚无话。
这一觉一直睡到深夜,陈管事从睡梦中惊醒,起身看见路沙就守在林口。他上前道:“四公子?”
路沙回头道:“你也听见了?是深山野人,他们在祭祀祖灵呢。我白天瞧见他们,真是稀奇,一个个猴子似的。”
那玄妙苍凉的低吟高喊响彻群山,一圈圈在林木间回荡。陈管事也听得呆了,直到那祭祀的火光熄灭。
路沙说道:“不知道在老羊城还能否睡得这般安稳。”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士兵们也全都醒了,张着脸听。
这个时候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路沙叫众人洗脸准备出发。忽听得一阵迅疾的弓弩发动声,从林缝石间蹿出无数箭头,直朝他们的阵地打去。
第一个人额头圆洞,直挺挺栽倒。他旁边的人还当他在流汗,几在同时,身边的人全都中招了。那种肌肉撕裂的声响不重,却极为骇人。陈管事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有敌人,戒备!”没说完就被路沙踢进了草丛里。
第一轮羽箭活下的士兵刚刚抓住枕头下的长刀,就被第二轮飞箭死死钉在地上,树干上。只有少数人天命保佑得以苟活,但对方的换箭速度比他们更快。
“四公子,这边走!”路沙和几个士兵挑着小路快逃。一路上没遇到什么追击,那些人似乎只用弓箭远射,并没有近身肉搏的念头。
见没人追来,陈管事松了口气,仍是心有余悸:“若非那群野人打鼓,今夜我们全逃不出来。”剩下几人也纷纷点头。
路沙道:“那也未必。”一看身后不剩下二十人,心也有点急躁。这还没到老羊城呢,就死得七七八八了。
“该死,混账,今天的血债他日必当血偿!”路沙暴躁说道。
陈管事吞了口唾沫:“四公子,这……这我们要不要回去个搬兵?”
老羊城的城主姓牧,在白鹭一干封臣中只属于二流实力,但属于最忠心的那一类。路沙说道:“搬个屁,老羊城不就是我们的救兵?你再说逃跑,我砍了你。”
陈管事连忙道歉,他听见对面草丛里有窸窣的声响,以为是追兵杀到,连忙躲到盾牌后面。所有士兵警惕地握住刀柄,半晌只见一个裸露半肩的高大汉子走了出来,冲他们吐了口口水。他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物事,淌了一路。
陈管事见对方只有一人,跳出来喝道:“哪里来的草寇,来人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