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东杰把贺年歌作为自己投向市场的敲门砖,并非异想天开,而是顺势而为。在这片借来的土地上,不是有梦想就能生根的,很难想象这一代人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以及寄人篱下的迷惘。
随着这些年来,香江人的本土意识和本土文化正在苏醒和崛起,他们太想在这片土地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了,于是雄霸香江电影市场的国语片和唱片市场的国语时代曲日渐式微,逐渐被新兴的粤语片和粤语歌所取代,完成了市场攻守的逆转。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卢东杰的想法正好契合了这一点,干脆来个投其所好,做他们喜闻乐见的,来贴合市场。
因为在粤港澳地区生活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凡事都是要“讲好意头”的,即是好兆头,图个吉利的意思。
像日常吃的猪肉品,通常会把猪舌叫做“猪利”,猪肝叫做“猪润”,猪血叫做“猪红”,年三十的年夜饭一般还会有生菜(生财)、发菜(发财)这样的菜品,等等之类的都是吉利的说法。
当然了,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人民乐观生活的一种表现方式,渐渐地,讲究的这些意头就成了粤港澳地区,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一种民风文化。
而贺年歌里边通常会包含了喜庆、祝福、吉利这些好意头的元素,其又具有传统小调韵味的旋律,歌词中又吸取古诗词的了对仗、押韵等特点,同时蕴含着丰富的日常生活气息和本土气息,简单来讲就是很接地气了。
贺年歌没有情歌的那种期期艾艾的酸腐味,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都能囊括其中,因此在受众方面是要更胜一筹,尤其是在过年期间,当之无愧就是它的主战场了。
尤其是有文千岁、李宝莹两位粤剧艺术大家以及郑绍秋和汪明筌这些先行的成功例子,卢东杰也不用摸着石头过河,只要作品过硬,根本不需要担心市场的号召力。
不过,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
搞音乐专辑可以说是一分钱一分货的「文化工业」制作,想要制作高水准的作品,制作预算宽松那是必不可少的,录音室和乐师费,也要视作等闲。
但对于卢东杰这些穷鬼而言,也唯有节衣缩食,尽量压缩制作经费了。是以三人都是身兼数职了,卢东杰当鼓手、关正飞是贝斯手、伊光是吉他手,还有一部分弦乐有卢东杰负责、另外一部分民乐由伊光负责,能合录的部分就合录,不能合录的部分就单独录。
“卢生,他在副歌部分衔接地不太好,有点磕磕绊绊,你看是否要停下,再磨合磨合?”录音师Derek 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提醒了旁边的卢东杰。
“好吧,那就先录光哥那部分,我先找他聊聊”卢东杰抹着鼻点了点头,听从了他的意见。
卢东杰虽然挂着个狗头监制,但在录音室里边也必须尊重录音师的意见,毕竟术业有专攻。虽然Derek在三位录音师中年纪是较轻的,但经验却不浅,已经参与不少大制作了。
走廊处的卡座上卢东杰和关正飞正在喝着茶,本来想出去抽根烟缓缓神的,但再过几天还要录声,便忍住了。
“飞哥,等下你要再执一执你的节奏了,你看录音师多嫌弃你”卢东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妖,就知道讲风凉话,前几天返工忙到只狗那样,连拍拖的时间都没,晚上下班刚练几下就被隔离邻舍投诉”关正飞身体往后一靠,指了指脸上有些浮肿的眼袋无奈道。
“没办法啦,时不待我,先捱过这几天吧,实在不行,我来顶上吧”卢东杰看着略显疲惫的关正飞,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头。
卢东杰对这个用来赚快钱的专辑也并非是按高标准来制作的,质量大致过得去也就行了,在录制过程中出现的一些小瑕疵都不必在乎了,但是一开始关正飞的状态就跟不上,这就令人有点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