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谢长公子成功地抓回了他的逃婚小娇妻,滞留了近半个小时的列车也总算得以始发。
谢逾白一路沉默地抱着叶花燃走出看台。
身后是火车悠长的汽笛声。
自谢逾白抱着叶花燃离开谢方钦所在的车厢后,两人就未再交流过一言半字,男人全程处在一种低压状态当中。
叶花燃如何不知,男人定是因她私会谢方钦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叶花燃几次张口解释,又因为周围太过嘈杂,实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只得暂时把一肚子的解释暂时给存在心底。
“阿欠。”
三伏的天,叶花燃埋在谢逾白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叶花燃揉了揉鼻尖,有些痒。
小格格不讲理,埋在怀里的小脑袋抬起,鼻尖微皱,小脸严肃,“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了?”
其实哪里是不讲理,分明是憋不住了。
是借题发挥呢,有意试探试探某人的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情状态哩。
莫须有。
某大少连头都懒得低一下,继续大步地往外走去。
那人不搭腔,小格格没了辙,蹙着黛眉,发愁着一张俏脸。
火车站滞留的旅客较之看台,只多不少,也不是人人都会让出一条路的。
叶花燃本来想下来自己走,觑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厅,便又打了退堂鼓,索性心安理得地继续赖在男人得怀里。
人声鼎沸,叶花燃在谢逾白的怀里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拥挤,仿佛周遭的人流都不存在,唯有他们两人。
叶花燃心知,定是男人紧紧地看护着自己,她才勉去了那份人挤着人,身子贴着身子的窘境。
润物细无声式的体贴。
叶花燃的心先是发胀,眼睛也酸涩难当,尔后,那份酸胀犹如泡发了的面粉,软软黏黏,绵绵稠稠,拉长了,揉细了,全是前尘今朝舍不下、斩不断的牵扯跟羁绊。
垂眸掩去眼底的水汽,叶花燃一只手勾着谢逾白的脖颈,另外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触他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低声地道,“我没有想过要跟他走。我知道,我先前言行,令你始终难以信任于我。我这次过去,本就是为了把话跟他说清楚,了却前缘种种。没有事先告知,也不是存了旁的什么心思,原因有三。
一是若是提前告知,你未必肯信,更勿论应允我去见他。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是你三弟,他的为人想必你也了解。生性多疑,易猜忌。若是提前告知于你,消息走漏,他定然会取消这次的见面。三来……你之前曾问过我,那个让我宁可背叛家族,不惜违抗圣旨,抛却格格富贵,也要与之私奔的人是谁,我没有立即回答。想绝不是我不忍将他的名字说出,有心包庇,原因想必你现在也清楚了。
他是你的三弟。
若非亲眼所见,仅凭我一面之词,你便会信么?即便是信了,又能够信上几分?古语有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上一万句,不若你亲眼瞧上一回。我承认,这次同他的见面,我确乎是称得上是处心积虑。然,各种缘由,皆如前言。我如今心系之人是你。便是你没有找过来,我也不会跟他走的。”
叶花燃解释地那样诚心,未有半分隐瞒。
是讲和,更是主动示好。
男人未有零星乃至半点回应。
叶花燃有些恼,还有些委屈。
这人,自己都这般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了,怎的也不肯往下迈一个台阶呢。
叶花燃也恼了。
她仰起脸,眉心蹙起,执意要他表态,“我问你,你是不是不肯信我?”
“这种你我皆是心知肚明的事,格格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一回,男人终于不再是充耳不闻,勉强开了尊口,他低头睨了她一眼,黑沉沉的眸子如一口深潭,一望难以见底,说出的话险些没把人给噎个半死。
小格格在谢逾白这儿早已没什么信誉可言,他心中有刺,自然不是叶花燃三言两语就能够消除的。
叶花燃一梗,瞪圆了眼,气得胸膛直起伏,好半天没能把这口气给顺下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嘴上怼人的功夫这般了得呢?
谢逾白瞧着小格格气得脸颊涨红,偏又说不出话的气闷模样,从方才起便堵在胸口的那一团郁气总算消散不少。
叶花燃全然不知男人此时的心理动态,若是知晓,只怕更加郁闷。
出了火车站。
芒种驾驶的黑色轿车就候在火车站的外头。
民国四十年,四轮的车子在这小小姜阳城,还是稀罕物件,芒种的车子停在路边,路过的百姓没有不回头张望几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