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第四进院子,一股药香迎面而来,吕布的妻子严氏生灵骓时难产,九死一生。身体向来不好,常年吃药,家中长有药香。吕灵骓灵活地从吕布肩头滑下来,拉着父亲的小手蹑手蹑脚的走进正屋。
严氏今天的精神不错,斜斜地倚在罗汉床上,下首还跪坐着三人,四人正在闲谈。一人五十开外,胖大身躯,满面红光两眼如电,正是吕布的岳父严政。严政下首是两个十六七的男子,一人面色惨白,干瘦身材,两只眼睛色迷迷的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正是严政的独子严宽。另一人粗壮身材,黑红面皮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正是严宽的表弟魏续。
一见吕布进来,几人连忙含笑相迎,吕布也连忙叉手施礼,乱过一阵后众人再次坐定。灵骓猫一般溜到严宽身边,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舅父,答应我的西凉马可曾带来?”严宽一拍脑袋:“灵骓,舅父今日的确忘了!下次一定记得!”灵骓小嘴一撅:“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诺大个人三次都忘记了,是不是以为我还小好欺负?罢了,灵骓不要了!”严氏听得此言不禁莞尔一笑。“灵骓,莫要胡闹!舅父确实忘了!”严宽也连连解释。灵骓却是不理,踮着脚踱到魏续面前,两支亮亮的眼睛紧盯着魏续。
魏续不慌不忙,从背后摸出一件物事,三折两折竟然是一张小弓,带着十二支木箭。“这是三石的弓,你试试看能否拉动?”灵骓接过弓来略一用力就拉开了,他向魏续一叉手。“还是小舅疼我!强似大舅多矣!”说完拾起木箭,一溜烟去了。
且不提无比尴尬的严宽,严政清了清嗓子开口了。“贤婿,听闻你升了军侯,老朽特来道贺!”严氏捧过一章礼单递给吕布,吕布一看大喜过望。钱二十万,猪百头,西凉骏马五十匹,百炼精钢一千斤,粗细粮食五千石。不愧是马吕黄严四大家之一严家的家主,出手甚是阔绰!
吕布连忙伏身行礼:“老泰山如此厚爱,小婿愧领了!说实话都是我眼前最缺的,真可谓雪中送碳呀。”严政满面笑容:“老夫自幼习得观人之术,贤婿日后前途无量,富贵可期!眼下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老夫只生得一儿一女,这亿万家财还不都是你们的?老夫今日此来还有个不情之请,请贤婿帮忙则个。”吕布正色道:“老泰山不必客气,尽请直言!”严政长叹一声:“贤婿,我膝下只有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这个外甥,都老大不小了,总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贤婿能否在军中给他们安排个位子?算老夫求你了!”说完俯下身行了个大礼。
惊得吕布连忙赶紧把严政搀起。“老泰山,军中生活艰苦,军令森严,我怕大郎二郎受不了此中苦楚,一旦犯了军令就连我也不能有丝毫徇私!”严政还未说话,严宽却嚷嚷起来“姐夫,你是军侯!左曲还不是听你一个人的?便是升我做屯长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哪个敢不服!”“孽障!给我住口!”严政连忙呵斥,回头又转向吕布。“贤婿,老夫知道大郎不成样子,这样下去定会毁了严家!只求磨练他一番,便是做个小卒也是肯的!”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吕布,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放任严宽这样下去早晚要惹出祸事来得!严氏也在一边垂泪道:“夫君,奴家就这两个嫡亲的弟弟,总要磨练一番才能继承家业,夫君就让他们从小兵做起吧!”
吕布沉默半响开口了。“老泰山,夫人,我约法三章,若是依得,此事也未尝不可。”严政两眼一亮。“如若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孽障从军,便是十章也依得!贤婿快快讲来!”吕布屈起手指:“其一,从小兵做起,没有半分优待,可依得!”严宽正待嚷嚷,严政的眼风刀子一样扫来,只得低下头来。“依得!”“其二,不得和任何人说我和你的关系。”二人连忙鸡啄米般点头:“依得!”“其三,若干犯了军法,须要按律处置!便是斩首,我也不会手软!”沉默半晌,两人齐声道:“依得!”“如此甚好,明日一早到吕家庄报到,只你二人不许带随从!”“诺!”吕布哈哈大笑:“来人!摆酒!今日与老泰山痛饮!”
二月初三一早,吕家庄门前人山人海,聚集了四五千人。左曲前屯并州第一精锐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帝国的北疆,得知吕奉先要招兵买马,并州的豪杰蜂拥而至。吕布的一百部下,魏越的两百羌兵,吕家庄的五百私兵,还有左曲剩余的三百余人赫然在其中。五原郡的三驾马车也早早赶来端坐在看台上。吕奉先如何选人,三位大人还是有兴趣看清楚的。
辰时一到,三声号炮响起,吕布顶盔掼甲越众而出。“感谢诸位英雄豪杰前来选锋!吕布在这里多谢了!”说完在马上行了一圈礼。“此次选取一千三百人,我的部下也参加选锋,共分五场,力气、体力、搏击、马射、步射,各项都通过后,总分叠加取前一千三百名,其中六百名为正卒,四百名为副卒,三百名为辎重。正卒有缺由副卒递补,副卒有缺由辎重递补。正卒年俸四十石,副卒年俸三十石,辎重年俸二十石,半钱半谷。战斗缴获还有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