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来了!”“快去请萨满!”“地狱的门开了!”惊慌失措之下,已经有人逃跑了。鲜卑兄弟们的思想还是极其淳朴的,既然是魔鬼,那肯定是人力所不能对付的!我们在这里干嘛?做魔鬼口中的羔羊吗?那怎么成?卓拉还等我带着绸缎和牛羊回去呢,最好再加上几个蛮子奴隶。
“萨满在那里?”“萨满在那里?”鲜卑骑兵们一边溃逃一边呼唤着长生天的代言人萨满!别说军中还真有一个萨满,他老人家今年已经高寿六十一,在草原上已经算得上真正的高寿了。他身穿法袍,身上布满各种零碎,手持法杖,口中念念有词,跃马向吕布奔来。
最初的一炷香时间,鲜卑人一直在做两件事,逃跑和呼叫萨满。这给了汉骑机会,百余名汉骑大喜过望,直冲敌阵。吕布领先十几个马身,迎面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位高寿的萨满。只见方天画戟一挥,老萨满的头颅冲天而起,颈项几案喷出一大蓬鲜血,不知是什么原因,那鲜血看起来竟然是绿色的!
两千鲜卑骑兵看得目瞪口呆!萨满上去了!萨满竟然死了!血竟然是绿色的!哗!潮水一般鲜卑骑兵们拨转马头加入了溃逃的行列!萨满都死了,我们留下干嘛?赶紧跑呀!
吕布挥舞画戟,把前面挡路的鲜卑骑兵砍下马去,他的目标是银狼旗下面的鲜卑万夫长!既然突进了敌阵就先凿穿再说,这样的便宜一定要占够!四周的鲜卑士兵纷纷落马,吕布已经杀进了鲜卑军阵,他浑身是血,凝固半凝固的鲜血混合着碎骨脑浆糊在铠甲上,看上去似乎是一层用血肉铺成的战袍!
正在阻挡鲜卑骑兵溃逃的拔拔太平呆住了,吕布离他只有十几个马身了,他的亲随纷纷落马,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鲜血脑浆一蓬蓬喷出,整个天空充满了杀戮的味道。拔拔太平胆怯了,但是仍然固执地坚持着,大鲜卑贵族的高贵血统不允许他撤退,长生天好像也在呵斥他,拔拔太平,你这个懦夫!他被激怒了,拔出长刀准备接战!
吕布有近了三个马身,他的周围倒下了七八个鲜卑骑兵,口吐鲜血的,头颅飞上天的,身子一软落马的,每个人都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显示着生命的终结!近了、又近了拔拔太平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这个大个子武将看起来真像魔鬼,他的心脏急剧地跳动着,恐惧慢慢地渗入了他的灵魂。为了抵抗这种恐惧,他大喊一声挥刀向前!
两边的几个伴当死死地按住了他,拔转他的马头落荒而逃。在他们眼中,和这个魔鬼对战还不如和十头猛虎对战,那就是十死无生!即使是草原上的英雄万户长拔拔太平也不行!拔拔太平大脑一阵晕眩,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五官无比灵敏,呼啸的风声,战马奔跑的律动,甚至背后瞬间死亡的三四个伴当濒死的惨状都历历在目。那个人,那支方天画戟化为一种巨大的危机,像一把尖刀,用力侵入了他的灵魂。疼痛,钻心的疼痛!然后是虚脱,似乎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左肩处。
霎那间,拔拔太平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被四五个伴当簇拥着,没命地奔逃。四周是呼啸而过的鲜卑骑兵,每个人都满脸惊恐,用尽全身的力气策马狂奔。左肩的疼痛有所减轻,一股凉意从某一处散发开来,他用右手摸了摸,滑腻腻的满是鲜血。再往下摸是一支箭杆,一抹凉意顺着手指急速向上,是铁箭!
拔拔太平回首望了一下,背后的魔鬼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他长叹了一口气,后背已经湿透,原来濒死的感觉是这样恐怖!那支画戟那个人如跗骨之蛆一般,已经在他的心田扎下了根儿。他自幼从军,身经百战,从未如此狼狈过,死亡的恐惧如同附骨之蛆,令他心中升起大股的寒意,刺穿了整个肺腑,浸透了他的灵魂。
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长途追击已经使它耗尽了体力。吕布放慢了马速,让战马慢慢适应一下。方天画戟换到左手,向左前方前伸,这是停止追击的信号。汉骑们大惑不解地停止了追击,纷纷围拢过来。
“停止追击!把无主的马匹和自己人的尸首带上,一刻钟后撤退!”吕布黑着脸下了命令。众人面面相觑了,大好的局面,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军侯,敌人溃逃,我们是不是再追一追?”一个越骑军官试探着问道。被鲜卑围困了许久,袍泽们死伤过半,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好好爽一爽?
吕布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悠然望着天空。“这三百多残兵能吃得下两千鲜卑骑兵吗?”众人愕然了,是呀,两百多残兵,还是分属三个系统,能打成这样就已经够幸运了。还想一口气吃掉两千鲜卑?那是做梦!“不想死的就快点!鲜卑人马上就会明白过来,我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接下来会很麻烦,能不能逃回去还得看魏越的踏白军增援是否及时。”
不到一刻钟,一切都收拾利索了,吕布换了一匹乌恒马,画戟前指。“跟着我跑!有多快跑多快!”
战神吕布的声名真不是吹出来的,半个时辰后,拔拔太平就带着三千鲜卑骑兵回到了战场。“万户,他们只带走了马匹和汉军的尸首,走得非常匆忙。”一个百户向拔拔太平禀报。“步六孤脱脱儿,你的部队是怎么崩溃的?”拔拔太平转过身来问道。步六孤脱脱儿就是被吕布追得几乎走投无路的那个千户,他已经换了一匹乌恒马,脸上仍然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