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上李雪燕坚定的目光，段云飞又觉得，好像相信这个又没那么难了。既然是李雪燕说的，那似乎就没什么好不相信的了。

段云飞总是觉得，李雪燕的身上似乎就有那么一种让人信服的东西，这大概就是感染力。

段云飞被她的情绪感染，被她带动了。

“我相信，你说的我都相信。”

对于那些流民，吃不饱穿不暖，无家可归的流民，李雪燕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主要是人太多了，李雪燕想帮也不知道从何帮起。

直接给吃的？

给了一次难免不忍心第二次放任不管，而且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很多，李雪燕这段时间以来确实赚了不少钱，可那也只是对他们家，几张嘴几口人吃饭来说，算是不少钱。

若是拿来帮助这些人的话，估计也帮不了多久，她也会跟他们落得同样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李雪燕若是今天帮了他们，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对外传播这个消息，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李雪燕的积蓄是有限的，但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是数不清的。

所以不管是给他们提供吃的，还是给他们银子，都无法彻底解救这些人。李雪燕不是救世主，她也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然后再谈其他的。

走着走着，李雪燕突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那孩子跟李小暖差不多大，或者看起来应该比李小暖还要小一点点。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好看，可大概是因为长时间风吹雨淋日晒，导致她看起来很憔悴。

憔悴这个词本来不该用来形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本来应该舒舒服服地嬉笑玩闹，应该坐在父母的腿上撒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双目无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雪燕往旁边看了看，这孩子的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脸上是与她无二的憔悴，或许要更糟糕一点。

李雪燕猜测，这个人应该是这孩子的母亲。

她们旁边很近的地方，再没有第三个人了，李雪燕想，女人的丈夫，或许是在战争中遭难了，所以她们娘俩才会有这么个下场。

“小妹妹，你爹呢？”李雪燕大概是看得有点入神，不小心就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小姑娘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她，眼里写满了好奇。于是李雪燕干脆就直接停了下来，跟她搭了句话。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知道李雪燕在问什么。

李雪燕也很奇怪，这小姑娘看起来挺聪明的啊，不像是智力有问题的样子，怎么会像是听不懂她的问话的样子呢？

而且她问的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问题，不至于听不懂吧？

小姑娘没听太懂李雪燕的话，扭头看向抱着她的女人，女人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李雪燕露出一个挺温柔的笑：“让你见笑了，这孩子从来没见过她爹，也不知道爹是什么概念，所以没听懂你问的是什么。”

李雪燕有点惊讶，按理来说，爹和娘的概念，应该是从小就知道的啊，怎么会完全不知道呢。

“从来没见过是什么意思啊？”李雪燕试探道。

女人叹了一口气，苦笑，“她出生那一年，我们家那边打仗，缺人手，就有人冲进我们村，把她爹给抓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也是那一年，她才几个月大呢，我们村就被牵连了，我不得不带着她逃出来，结果到处都找不到容身的地方，每次也就跟着别人一起走，然后就走到了现在。”

李雪燕明白了，难怪这个姑娘在她问到她爹的时候会露出那么疑惑的表情。她不光是没见过爹，就连安稳日子都没有过。

也是，跟他们一起逃难的，基本上都是家庭不完整的，姑娘估计也没怎么听别人叫过爹，所以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生在这个年代，就要提前感受生命中的艰辛与无奈。这些本来不该是她来承担的，因为其他人的野心，造就了孩子们得不到亲人的痛苦，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大人一起来流浪，来乞讨。

李雪燕再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迷茫，取而代之的又是原先的漠然。

一个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眼睛里居然会流露出这种情绪，让李雪燕又是惊讶又是心痛。

“她多大了？”李雪燕问向孩子娘。

“三岁多，快四岁了。”

“孩子没好好过过生日吧？”

“这一天天的，饱一餐饿一顿的，哪还记得过生日？”孩子娘苦笑。

“真可怜啊。”李雪燕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把手下滑直到碰到她娘揽着她的手。

李雪燕对她使了一个不要声张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