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同泰寺。
皇后的斋院之内,皇后跪坐在蒲团之上,捻着一串佛珠,默默祈祷。这一刻,她当真是诚心诚意,为太子也为太子那没出世的孩子。
她此一生,未得夫君爱怜,未得父兄疼爱,虽身份尊贵无比,内心却是孤苦无依。太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的命脉,她怎能不诚心祈愿他的平安!
寂静的庭院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未睁开眼,只微微皱了眉。
本以为是在外值守的婢女走来走去,但门却被人推开了。
“愈发没得规矩!”皇后睁开眼,怒气忡忡道:“连你们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她回过头,预备狠狠处罚那个不通报便私闯她寝室的婢女,但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抖,失声道:“皇上?”
来人正是天恒帝。
天恒帝面无表情,虽推开了门,却在门口站了许久,似在犹豫要不要踏入她的领地。
皇后冷笑一声,又将头转了回去,再度闭上眼,懒懒道:“皇上还是回去吧,莫要将杀伐算计带进佛门清静之地。”
身后的天恒帝一声冷笑,倏然提起脚,迈进门内,并反手将门关了。
皇后有些诧异,拨动佛珠的手顿了一顿,却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撇了撇嘴,又继续她的诵念。
天恒帝垂眸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太子妃有孕之事,你是何时知晓的?”
“你知道了?”皇后心头一跳,双眼陡然睁开,随即又强自镇定的回过头道:“那可是宸儿的骨肉!”
天恒帝冷冷笑道:“不错,那是宸儿的骨肉,但也有你沈家的骨血!”
皇后道:“那又如何?我沈家骨血还配不上你凌氏不成?”
“蠢货!”天恒帝鄙夷地摇了摇头:“沈家与凌氏的子嗣,只需一个便可,你觉得沈家会留哪一个?”
皇后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颤抖的双唇喃喃道:“不会的!哥哥不会那样做!”
天恒帝冷笑:“沈家谋算朕的江山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沈成书会为了你这个妹妹放弃问鼎帝位的机会?”
皇后颓然跌坐在蒲团之上,呆怔了许久,却又突然爬起来,冲到天恒帝面前厉声道:“就算是如此,你也休想去打青瑶的主意!本宫绝不许你残害宸儿的骨肉,你若敢做这丧尽天良之事,便是愧为人父,猪狗不如!”
天恒帝闻言哈哈大笑,笑了许久,竟笑出了泪水来。那大笑似乎抽去了他的气力,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靠在门上。皇后惊惧地看着天恒帝那悲怆愤怒的样子,身体跟着那门的哐当之声,狠狠哆嗦了一下。
天恒帝笑完,喘息了一阵,复又抬起眼盯着皇后,那眼中竟是通红一片:“丧尽天良,猪狗不如!说得真好,朕倒想问问,这猪狗不如之事,你可做得安心?”
皇后又是一个哆嗦,眼眸低垂,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楚楚未进王府,与你毫无阻碍,你却趁我离京之际,一把大火,将楚心阁化为飞灰,让她母子葬身火海!那时候,你可曾想过丧尽天良?”
皇后听闻楚楚二字,那低垂的眼眸竟倏然睁开,射出两道狠戾的光芒,她咬牙切齿地道:“本宫何错之有?要怪,只能怪洛楚楚那个贱人,她勾引你在先,珠胎暗结在后,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怎配成为未来皇长子的母亲?更何况,她不知廉耻,未婚生子,实是伤风败俗之举,若被朝臣所知,皇上怕是连恭谦王也做不得了,哪还有机会问鼎帝位?本宫亦是为皇上清扫障碍,以免朝臣诟病,此举非但无过,更兼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