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6.信口雌黄(2 / 2)天阙杀首页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天恒帝的唇角缓缓拉开,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成书,半晌,他叹了口气,道:“沈相不愧为我东陵文官之首!这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的功夫,当真无人能及!”

沈成书忽然一撩官袍跪在大殿中央,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望着天恒帝道:“皇上,太子终究是凌氏血脉,是我东陵储君,还请您,放过太子,适可而止啊!”

沈氏一脉的臣子呼啦啦跪倒一片,皆是一句:“请皇上放过太子,适可而止!”

到了此时,群臣即便是再迟钝的,也察觉到了今日这一场交锋的凶险恐怕该是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有沉不住气的,双腿已在打颤,冷汗透了几层的官服。便是沉得住气的,心中也远不似看上去那般镇定。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押上的却是全部的身家性命!最为可怕的是,这一局无法弃权,非赌不可!皇上和沈家,必然要押一个,可是信息太少,胜负难断,实在难以抉择。

天恒帝深沉的目光缓缓从每个人臣子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沈成书的脸上:“沈成书,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当着朕的面前捏造事实、以下犯上?”

天恒帝的声调很低,语速很慢,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凌厉,却又挟持着令人生畏的威仪。

就连沈成书也不禁动了动手指,却又很快握紧成拳,他昂首冷笑:“捏造事实?太子大元帅坐阵中军,荆州大营数十万兵将皆可为证!倒是亲赴定陶之说,自始至终皆是陛下您的一面之辞,无凭无据,何以为证?”

此言一出,群臣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就连沈氏一脉的官员也不禁抹了抹额上冷汗,这可当真算是撕破脸了!

恰在此时,一个冰冷淡漠的声音突兀地从殿外传来:“本王可证!”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宁王凌楚寒那挺拔俊逸的身姿。他缓缓步入大殿,不急不徐,直至沈成书身边,一撩长袍下摆,跪在殿中。

这大殿之内,最为惊诧的当属天恒帝。

他刻意延迟了宁王出巡春检的时日,等的便是青川一战的时机。他将宁王发到青县,就连雪妃薨逝亦不准他返回吊丧,怕的,便是他在太子领大军出征之际,趁机逼宫夺位。

可是千防万防,他还是回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机,刚刚好!

天恒帝漠然盯着凌楚寒,半晌无语。沈成书却忍不住冷笑道:“宁王奉旨春巡,如今春考未完,宁王却私自还朝,这可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沈成书的来势汹汹却被凌楚寒一笑置之,他看也不看沈成书,只面向天恒帝恭声道:“儿臣春巡至山东,正赶上突发水患,便与王妃一道救助灾民,自然亲眼见到太子赴定陶调用粮草以赈灾,后太子遇刺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于是托付儿臣先行返回皇城向父皇报信,沈家冒大元帅之名,蛊惑军心,意图谋逆,请父皇尽速拿办沈氏,拦阻大军,以免我东陵官兵受奸人调拨,自相残杀!”

这一回,朝堂之上再次陷入长久的死寂,身在赌局的各位臣子,心中又是一番地覆天翻的角力。沈成书咬了咬牙,在心中将外面布置的人手暗自骂了一通,这种时候放了宁王进来,又是徒增变故。然而,这却是一个无关大局的变故,因而沈成书很快恢复了平静,转头看向凌楚寒:“宁王来得到是真巧!只是,多你一个信口雌黄,岂能为证?”

凌楚寒也不多言,伸手从怀中掏了一样东西,双手捧了举过头顶,高声道:“为防奸人狡辩,太子殿下将帅印交给儿臣为证,请父皇查验!”

帅印二字不只令百官哗然,更令天恒帝差点拍案而起。别人或许会信了这番说辞,但是天恒帝绝不相信太子会将元帅印信交给凌楚寒!而今这帅印在他手中,那么太子呢?

偏偏这个时候,天恒帝又不能当着百官之面责问,他只得强行按捺,与凌楚寒对视片刻,二人目光中刀光剑影,言语却是另一番父慈子孝

“太子伤势如何?”

“并无性命之忧。”

“他此时身在何处?”

“此时……该是前往和州了。”

天恒帝闻言心中更为不安,太子与夏十三共赴和州,是秘密行事。如今竟被他一语道出,难道是当中出了变故?

天恒帝手心里满是冷汗,脸上却挂着欣慰笑意,他命陈伐接了印盒,取出里面赤金猛虎的帅印,高举在百官之前。此帅印为皇帝所制,东陵仅此一枚,百官中曾见过帅印的几位老臣,一一看过后,证实此物确为东陵唯一的一枚大元帅印!

如此一来,沈成书的谎言不攻自破!毕竟以正常的思维来说,从数十万大军中盗取帅印,根本就不可能!

朝中百官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因此便陆续有臣子开始指责沈家狼子野心!然而,刚刚开了个头,便有宫禁卫急报:沈其佑大军势如破竹,留守卫全军覆没,京畿卫死守城门,若无援兵,失守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