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诸人皆因女刺客那一句话色变,那斗篷女子终于也是忍无可忍了,轻轻抬了头,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还要让她胡言乱语到何时?”
六个暗卫迅疾加快了攻势,三人缠住男子,另三人将那嘴毒的女子围在当中,眼见着前方一人便要将她斩杀,却不知为何,那提刀横斩的暗卫一声闷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反而被女子手中的短剑刺中了咽喉。
那女刺客在疲于应对中并未察觉到蹊跷,但在一边看热闹的狐裘公子的眼睛却是微微眯起,目光缓缓扫过围观众人,落在码头停靠的一条大船上,那上面正在往船上搬货的脚夫也都停了手,站在堆积成山的麻袋上,居高临下的往战圈里张望。
狐裘公子在那些脚夫身上转了一圈,眉头渐渐拧紧。他明明查觉暗器便是自那个方向发出,为何却看不出发射暗器之人?
这一边,虽少了一个对手,那女子仍是不敌,她索性也不求自保了,全是拼了命的招术,只攻不守,这么一来,反而让那两人乱了节奏,趁着这个功夫,又有一人被女子砍伤了手腕。
这时,那边的男刺客已然解决了三个对手,接过女刺客的对手,冷声道:“你去解决了她!再不动手,官兵就来了!”
女刺客道:“可是无痛……”
男刺客道:“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女刺客咬了唇,眼里闪着泪花,却终是挺剑扑向那个斗篷女子。斗篷女子那弱风拂柳的姿态,一看便是不懂武功的,眼瞧着刺客向自己扑来,她避无可避,眼中已有了惊骇之色。
刺客的短剑丝毫不差的刺向她的左胸,心脏的位置。
围观者很多忍不住惊呼出声,有些胆小的甚至转脸过去不忍直视。
然而,那短剑却并未如众人所想刺入那女子心脏,那女子虽因女刺客剑势的冲力仰倒在地,可那剑尖却只是刺破了那女子的衣衫却再刺不下去。
“怎么会!”女刺客一惊,又加了几分力,却是剑尖一划,竟顺着斗篷女子的腋下划了下去,直刺进了砖石之中,女刺客顿时失了重心,身子也跟着往下扑倒,众人只见这女刺客突然扑倒在斗篷女子的身上,却不知,在女刺客扑倒的一瞬间,那斗篷女子手中的一把匕首,已齐柄没入女刺客腹中。
女刺客的身体无力地砸在斗篷女子身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却只能看见一片冰冷的砖石。
被她压在的女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无痛的下落,我便送你去跟他作伴吧!”
男刺客刚刚解决了那边的两个人,往这边看来,却见女刺客趴在了斗篷女子身上,他怔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鹂姬!”便风一般卷了过去。
与此同时,官兵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喝声而来,男刺客一把抱起女刺客,也不再管那被砸倒在地的斗篷女子,急急窜了出去,刚刚赶到的官兵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却不知为何,跑在最前头的两人一个踉跄同时扑倒,后面疾步奔跑的官兵,本就离得近,被前头人一绊,竟呼啦啦倒了一片。
等爬起来,再寻那两个刺客的踪迹,哪里还看得见?
狐裘公子的眼眸一闪,终于找到了。那个混在脚夫里的人,在这一片混乱里悄悄打了两颗石子出来,分毫不差的打在了那两个官兵的环跳穴上。
这么远的距离,区区一颗小石子……
狐裘公子不禁仔细瞧了瞧那脚夫打扮的人,那人的一张脸都藏在脏得打结的散乱长发里,身上的衣裳也已脏污得看不出模样。他虽然以石子解了那两名刺客的围,却似乎并不是那刺客同伙,只是转了身,随着其它脚夫一起跳下船,继续搬货。
乱作一团的官兵,终于理清了职责,为首的一个招呼着人将那倒在地上的斗篷女子围在当中,从后面船上又跑下来两个婆子,一脸紧张的将斗篷女子扶起来,显然是一道而来的,却因刚刚的变故,吓得丢了主子躲了起来。
斗篷女子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架在两个婆子身上,显然也伤得不轻。虽那利剑不知为何没能刺入她的皮肉,但那汹涌剑力还是戳断了她的一根肋骨,疼痛让她脸色惨白,双唇颤抖,便明知那婆子卖主的行径,此刻也没余力斥责了。
早有人叫了小轿过来,婆子们半抱半扶的将这女子塞进轿中,被一半的官兵簇拥着,往宿州城而去,另一半的官兵便往刺客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热闹看到这里就算是尾声了,众人都惊魂未定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干活的干活,监工的监工,闲扯的,继续回来闲扯。
不过这一回扯,却是刚刚那一场刺杀。
中间桌的粗壮汉子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向那中年人追问:“兄台久居京城,可知刺客方才说的叶婉兰是何人?”
中年人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关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是原户部尚书叶基之女,也是宁王府侧妃。宁王府被查抄时,听闻府中诸人全都问了斩,就连叶尚书府都因女儿的牵连被抄家下狱,怎么这里却又跑出一个叶婉兰?”
他摇着头,很是不解,对面的方脸文士却是摆了摆手:“天家之事,还是莫要追根究底的好,当心祸从口出!”
经这一提醒,众人便皆闭了嘴,默默的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