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决定自行去往兰台。可是走出了好几步,却见大祭司一脸心虚的站在原地,宋青道:“老头儿,快来带路!”
大祭司白了她一眼:“你没听方才那守墓人说,外族人不可入兰台禁地么?”
宋青道:“他说不行便不行?那你是如何进去的?”
大祭司鼓了鼓腮帮子,含含糊糊道:“本尊……本尊并未进去过!”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宋青缓缓道:“也就是说,你并不晓得如何进入兰台?”
大祭司低头,默认了。
宋青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大惊失色。认为大祭司去过兰台的是她自己,大祭司可从没说过他去过兰台的话,这个事怎么怪也怪不到大祭司的身上去。再说,此时已然是最为不利的形势,再经纬这个问题除了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于是,她并未埋怨大祭司,只是默默想了一会,而后抬头望向洛天涯:“等?”
她只说了一个字,洛天涯却是毫不犹豫的微笑颔首,显然也是同样的打算。
二人心照不宣,但旁人如何得知?大祭司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不说话,情急之下挪到米公公与阿丑身边儿上,低声嘀咕:“也不知他二人所言何意?”
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指望着米公公能搭个话。他虽为伽罗氏后人,但卜卦占星的本事着实没能继承到家族天份,对时运命数的卜测常有不准,实际上那不准的大多是他看不懂卦象,解读不出来。
但他毕竟是神算世家伽罗氏的嫡传子孙,仅凭着他领悟的那不到三成功力的伽罗氏秘技,也足够他穿着神袍招摇撞骗之用了。
作为一个神棍,虽张嘴闭嘴都是窥天命断阴阳,但当真遇到不可想象的未知事物也会感到恐惧,而且比常人的恐惧更要来得猛烈。
大祭司想靠着说话缓解恐惧,可米公公哪里会猜得出宋青与洛天涯的默契,只干张着嘴,与大祭司大眼瞪小眼。
“等哥舒衍!”一个冷冰冰没有任何语气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大祭司与米公公同时将目光转向那发声的人。
阿丑站得笔直,全身上下僵硬得如一只旗杆,一双比这山顶温度还要冷上几分的目光,笔直注视着宋青与洛天涯的方向。
大祭司与米公公看了他半晌,都不见他再开口,这让两人恍惚以为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可这里除了他哪还有旁人?
大祭司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反问:“哥舒衍正恨不能将咱们碎尸万段,咱们躲他还来不及,如何还要等他?”
阿丑没有回话,目光只盯着宋青。他几乎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了,大祭司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正想再问一问,却见宋青转头过来,冲他笑道:“不等哥舒衍,谁带咱们上兰台?”
大祭司道:“可哥舒衍又如何知晓那预言之事?那是只有哥舒部族长才能知晓的秘密!”
宋青道:“咱们在兰台索道关口不是给他留了话么?”
大祭司凝眉想了想,还是觉得那些用来糊弄小喽啰的话,哥舒衍未必相信,不由得叹了口气。
左右无事,宋青便很有耐心的为他解惑:“哥舒衍直到此时还未发令阻截咱们,定然是有更棘手的事需得处理,此时此刻比咱们还要棘手的事,无外乎性命之忧。圣泉池异状那般明显,他自幽冥谷过来,不会察觉不出。若他也相信天灾将至,那么与其没头苍蝇般的胡乱逃窜,还不如追着咱们的脚步,上来兰台,反正前头有咱们趟道,若有意外,咱们除了原路返回,也无它路可走。”
大祭司还是不放心:“即便如此,你又怎知他会带咱们上兰台?”
宋青噗嗤一笑:“若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哥舒猎魇,我还真没那个把握,不过哥舒衍么……放心吧,他定然不公让我死!”
大祭司不明白宋青从何处得来的信心,他仔细瞧了瞧这个望月公主的后人,虽然长相确实说得上数一数二,但这脾性却是极不讨喜,难不成这父子俩一个毛病,都为美色所欺,犯了糊涂了?
他思来想去心中没底,但如今情势除了信任宋青也别无他法。不过他并未忧虑多久,便有人主动前来为他们引路了。
来人仍是那一对兄弟,冷脸的依旧面色不善,笑脸的仍旧十分客气,他并不赘言,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宋青道:“宋少将军请随我来!”
宋青有些警惕的迟疑了一下,那人立即道:“在下受命请诸位上兰台避祸。”
宋青眉头一挑,与洛天涯对视一眼,洛天涯微微颔首,抢上一步走在最前头,宋青见师傅所想与自己一般,心下受安,便就不再迟疑,冲身后的阿丑递了个眼色,提醒他小心防范,这一行人便跟着那白裘兄弟走入一个洞口。
这条山洞与他们之前走过的山洞并不相同,山洞的坡度更陡,脚下的阶梯,人工开凿的痕迹极为明显,且就连宋青都看得出这里设置了许多暗器机关,她本就紧绷的神经不禁再紧了一紧,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进入备战状态。
前头领路的笑脸汗子,似长了后眼,头也不回地说:“诸位不必紧张,这里的机关已然全部关闭,等你们走过才会再度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