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g;昨天应该更新,但回来太晚,没来得及。今天将周六周日两章的内容合在一章发,就不再拆成两章了。&;rsiz1/&g;照常理来讲,洛天涯凌空下坠,即便落于此处半山之地,也足有数百丈之高,人身肉骨,即便有雪层保护,怕也得摔得骨断筋折、五脏皆损。更何况,他一身单衣,即便有什么机巧保得一命,这入骨的冰寒又当如何挨过?
思来想去,安长老觉得洛天涯即便不死,也必奄奄一息。因而,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冷冷道:“宋少将军难道觉得,那位公子敢是毫发无伤?”
事实上,宋青对这一点也是毫无把握,恶劣的环境加之坠崖的绝境,生还已是渺茫,遑论毫发无伤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绝不能表露出半分犹疑,一是为了撑住自己的一口气,二是为了吓住这些心怀不轨的守陵人。
于是,宋青抿唇一笑:“安长老是个聪明人,当知弄巧反拙的道理,本是皆大欢喜的买卖,若撕破了脸一拍两散……顶多也就是赔上我宋青的一条命,安长老,你觉得我会在乎?”
安长老被宋青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一顶,本就心虚的他更加不敢与宋青对视,如今箭已在弦,再想更改已是不能。他叹了口气,对宋青道:“你待如何?”
宋青扫了一眼安长老身后被四头雪狼拉着的爬犁,笑道:“爬犁都备好了,就不必再耽搁了吧?”
……
洛天涯是否还有自保的能力?那就得看对谁来说了。如果遇到的,是半疯的哥舒猎魇再加上一个几乎就处是毫怪无伤的哥舒衍,那他的处境实在不能说是安全。
从守望台坠下,洛天涯也并非全无准备,他腰上系着从不离身的剑带,按下卡簧,软剑弹出,他仗剑俯冲,剑尖下抵,只望靠着宝剑的弹力,缓一缓冲势。
可他却并未如预想的那般直冲而下,而是在中途被凭空而来的一股旋风卷入了一道隐蔽的山口之内。
那山口只有一身之宽,洛天涯在掠过山壁时,猛然甩剑插入山壁,但此处正是风眼,那直没入柄的一剑硬生生在石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却终究没能定住他的身形,风势再加上高空下坠的冲势,二力合一将他连人带剑一齐拔离了山壁,猛地摔向黑洞洞的山体之内。
洛天涯心下一沉,若是落入雪层,或还留得生机,但这铺天盖地都是石头,如此疾速摔下,怕是真会被摔成了肉饼。然而,他脑海中刚刚出现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挚剑向下,整个人便已然被抛进了一潭温热的深水之中。
这潭水竟然深不可测,洛天涯在水中直冲了数丈,刚刚缓了冲势,却又被疾速的水流卷着,往黑漆漆的潭底而去。
被湍急的水流席卷,比置身风眼还要可怖,没有光亮,无法呼吸,挣扎的越是激烈,水流的压力越大。洛天涯虽然很快反应过来,放松了身体随波逐流,但终究气息用尽,又难以为济,头脑渐渐昏沉,最终掉进了一片沉黑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天涯被一声似远似近的呼唤声惊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只能凭感觉认知自己依稀是在一片温泉水域的边岸,半个身子仍泡在水中,另半个身子已被温热的岸岩滕干。
他下意识的捏紧手掌,软剑仍在,心中顿时踏实了几分。又一声呼唤传来,这一回明显近了不少,他听得出那呼唤中的急切与热烈,却仍未听清那人呼唤的是什么。
洛天涯缓缓翻身而起,摸索着躲进一块岩石的夹缝之中。他屏息静听,竟再未听到那呼唤这声。如此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听到池水翻动之声,当是有人凫水而来,须臾,哗啦一声水响,那人自水中探头出来,气尚未喘匀,便听到他唤了两个字:“月儿!”
那声音急切喑哑,又夹带着浓重的之声,洛天涯尚未分辨出所来何人,忽然又是一阵翻水之声传来,他不禁绷紧了背脊,仔细倾听。
那人钻出水面,沉默了须臾,似终于找到了目标,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打水之声后,便听那后来者低呼了一声:“父汗!”
这两个字洛天涯听得清清楚楚,瞬间便得知了来者二人的身份。他暗自疑惑,这二人看起来并非如他一般误打误撞而来,是特意找来此地,难不成此处又是一个哥舒秘地?
一阵激烈的挣扎推搡之声传来,既而是哥舒猎魇那近乎于暴怒地斥责:“谁准你跟来的?此为禁地,擅入者死!”
话音落下,拳脚之声、破水之声,骤然而起,声响自水中延续到岸边,离洛天涯的藏身之地越来越近。
只听哥舒衍急道:“父汗!孩儿只是担心父汗!”
哥舒猎魇却似乎听不到哥舒衍的辩解,依旧出手狠辣,哥舒衍却只一味的躲闪,并不还手格挡。因而,这在黑暗之中只听得一道道破风之声,却未听得拳脚相加的互击之音。
哥舒猎魇越打越快,越打越是精神恍惚,口中念念有辞:“月儿莫怕,我定会将这擅入者碎尸万段!月儿等我,等!”
哥舒衍哪里算得到他父汗会疯成这般模样,一边退避一边高声呼喊:“父汗!哪还有月儿?月儿早死了!”
哥舒猎魇似是怔住了一瞬,打斗声随之停下。哥舒衍趁机又道:“父汗你想想,那兰台冰冢上的尸身是何人?”
哥舒猎魇不语,但那急燥的声却是越加的粗重。
哥舒衍放轻了声音,往前走了走,估量着离哥舒猎魇更近了一些,才用轻而柔的声音道:“父汗,你的月儿如今正孤零零一人躺在兰台冰室之中,你不要去陪他么?”
“对!我还要复活月儿!还要用那小杂种的心头血,复活我的月儿……”哥舒猎魇突然喃喃自语的转起圈来,没走几步,却扑通一声跌进了水池之中。
哥舒衍闻言却是一惊,忍不住道:“父汗,想要复活的是那……月儿?”
哥舒猎魇兀自道:“月儿,等我,等我把你复活,咱们便可相依相守,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焚天逝!你休想再带走我的月儿!”
这最后一句,声音突然尖厉阴冷,哥舒猎魇突然从跌坐的水岸腾身而起,竟飞身朝着洛天涯藏身的石缝扑来。
洛天涯不知是哪里露了行迹,但破风之声已近,他也不能坐地等死,于是一纵身跃出石缝,堪堪躲过哥舒猎魇那虎虎生风的一拳,但随之也将行迹暴露无疑。
哥舒衍大吃一惊,如此之近的距离,他竟丝毫未察觉到此人的存在,若此人想取他性命,岂不是轻而易举?幸亏还有父汗!
他一个转念间,哥舒猎魇与洛在涯已交手数个回合,二人摸着黑一路对打,皆是不发一言。
他们不出声,哥舒衍便分不清谁是谁,不敢贸然插手。他在身上摸了一圈,也未摸出个能照亮的家伙来,无奈之下,也只能静观其变。
哥舒猎魇如疯子一般是越战越猛,仿佛洛天涯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洛天涯渐渐觉出不妥,他若是拼了全力,拿下一个半疯的哥舒猎魇应是不难,但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哥舒衍,他就算杀了哥舒猎魇,却也逃不过以逸待劳的哥舒衍。
思来想去,洛天涯突然轻声一笑:“哥舒猎魇,你当真以为那睡在冰冢之中的女子便是你的月儿吗?”
他一开口,哥舒衍立刻听出他的身份,但哥舒猎魇几乎没听过洛天涯出声,再加之此刻疯疯癫癫,神志已不甚清明,他一心认定与他交手之人是梵天逝,如今听他如此说来,更是气怒贯顶,大吼一声道:“你还敢!月儿如今这般,都是你害的!若你当初不将她带走,让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如何会遭不测?如何会成如今模样?”
哥舒衍本欲拆穿洛天涯的身份,但听到此处,却又闭上了嘴。他一直对这个令父汗神魂颠倒的女人耿耿于怀,如今听到他说起旧事,也忍不住好奇之心,想探一探究竟。
洛天涯见哥舒猎魇当真把他当成了梵天逝,索性将计就计,套起话来:“我将她带走,你便设计西夜毁于一旦,害死她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哈哈哈……”哥舒猎魇突然一阵狂笑:“你莫不是忘了?若不是你梵天家觊觎西夜帝位,哪里会如此轻易受我的挑拨?哼!西夜灭国,皆是你一念之失,若你不兴兵逼宫,我又如何来钻这个空子?”
洛天涯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念着月儿,却亲手撕碎她的国土家园,你比梵天逝又强过几何?”
哥舒猎魇怒吼一声:“若不是西夜王一而再的拒绝我的提亲,我何至于要毁去她的家园?我堂堂一个突厥汗王,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小小的梵天逝?凭什么月儿一出生便与你订下婚约?凭什么要由她一个小女子来稳固你梵天家与皇族的关系?”
哥舒猎魇声声凄厉,手底下却也是步步紧逼,洛天涯每说一句都要盘算思索,未免耗神费心,应对哥舒猎魇的攻击,便有些左支右拙。
哥舒猎魇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手,厉喝道:“你不是梵天逝!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