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芜似乎也是第一次见文芷,她道:“原来这一位就是文都督府上的姝君。”
宁韵掩口轻笑道:“这位文芷姝君,再过一段时日,便是我的嫂嫂了。”
文芷闻言垂下头去,似乎有几分羞涩。端木舒早已从兄长那里得到了风声,听宁韵的这一句并不觉得意外,她看了一眼岑芜,岑芜道:“传闻说君上此次寒月节在世家之中为绥平君挑了一位夫人,竟然是真的。”
宁韵说:“看你们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果然你们在城里消息要比我快得多。”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怅然。
岑芜说:“我们也只是听说个大概,哪有公主知道的确切呢?”
文芷忽然说:“看到端木氏的姝君,我忽然想起我今早听说的一件事来,不知公主听说了没有。”
宁韵说:“哦?说来听听。”
文芷看了看端木舒:“听说昨日云都尉带着儿子去端木府上提亲,结果却失望而归,有人说左尹大人之所以婉拒云都尉,是因为端木氏有意与文氏少主结亲?”
这话一听,端木舒先是一喜,若是云遏真的失望而归,岂不意味着她不必嫁给云奂了?顿时心中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端木舒回过神来,只觉三双眼睛一时间都盯住了她的脸,她忙朝三人连连摆手:“云都尉昨日确实到了寒舍拜访,但是到底与家父谈论了什么我也实在不太清楚。”
说到这里,她心中忽升起些疑虑,昨日的事连她都还没有弄得清楚,文芷这消息也未免来得有些蹊跷了。她又补上一句:“家父也从未说过要与文氏结亲,这传闻大约也只是坊间捕风捉影的胡诌吧。”
文芷语气十足笃定:“云都尉有意提亲的消息是确凿的,似乎的确一时还没有谈成。”端木舒听她这么说,很想白她一眼,也不知是谁惹得云遏转而向端木氏提亲的。文芷并未察觉,接着又道:“但若端木氏的确没有与文氏结亲的意图,那散播这样的传言,岂不挑拨了端木氏与云氏的关系?也不知是谁这么可恶。”
她的话里若有所指,端木舒也不再暗自恼她,只是皱起眉来。
文芷急于把这桩事说出来试探并不奇怪,这传言无疑把端木氏与文氏绑在了一起,或者说,把端木氏与文季绑在了一起,不仅可能得罪云遏,更是让端木氏站在了文耀的对立面。在如今的时局之下,这样一个立场对端木氏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正因为考虑到这一层,她昨日才抑住了去父亲面前胡闹的冲动。
这样的话,到底是哪里传出的呢?
岑芜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端木舒一眼,端木舒垂下了眼,倒是宁韵先开口了:“既然是谣言,自然能被澄清,两位大人之间想必也不会因此就生了嫌隙的。”但这一句似乎也没能缓解此时凝滞的气氛,一时间四人沉默得有些尴尬。
幸好这时,侍女们为几人端来了食案,案上放着小食与清淡的米酒,为宁韵奉上食案的侍女小心地在旁将纱幔掀起一角,摆好案几后退出来,又仔细地将纱幔掩好,没有在留下一丝缝隙。
端木舒有些好奇,心下又急于快些把方才的话题盖过去,出口问道:“听说北方诸侯的公主们,会客赏花都坐于帘后,公主是为了响应君上移风易俗的诏令吗?”
岑芜扯了一下端木舒的衣袖,这动作被宁韵看在了眼里,她笑道:“没什么,端木氏的姝君第一次见我,觉得有些奇怪也是难免的。”她说着对端木舒道:“我是向来都这样的,你应当也听说过我时常会呼吸不畅,这病坐在纱幔中就会好得多,虽然这些年在行馆中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君父还是嘱咐我要多加注意,所以设这纱幔只是为了不违背君父的一番好意,不叫他忧心罢了。”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说起赏花,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花了,繁城现在该遍地开茶花了吧?”
宁韵这么一说,端木舒忽然想起她刚走进这行馆时心中那丝怪异之感来源于何处了,这庭院的怪异在于,院墙内目之所及处竟然没有一株花草。
繁城之所以名繁,正是因为气候温润,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在繁城无论是什么季节,无论是哪个角落,都绝不会寻觅不到鲜花的影子,而这座行馆虽然离繁城南门只有五六里,却与繁城风格迥异得如同两个世界。
虽然在密林之中,这行馆却仿佛一片荒漠。
岑芜道:“这时候木芙蓉还剩下些没谢的,菊花开得正好,茶花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宁韵的目光向北望去,那是繁城的方向,她说:“我最喜欢的是凤凰花开的季节,上一次见的时候年纪还小,且病得厉害,只记得满城红云一般的花。若有机会,真想再见一见。”
帘幕之后少女的面容模糊不清,身形影影绰绰,她说的话似乎也让人没法接,只觉得满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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