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下,远处地平线上黄沙弥漫,宛若一道巨浪,顺着风向变动席卷向不远处的“沙滩”
“咯哒哒”
“唏律律”
铁蹄铮铮,马鼻息啸,肃杀的气息顺着黄沙滚动渐渐逼近,地面每发出一声震动,都不断敲打在赵军士兵的心弦,这是对他们的意志和精神双重的考验
汹涌而来的骑兵越来越近,然而赵军大营却依旧是一片混乱,甚至连各人所属的阵列都未曾找到,更别谈结阵迎敌了
“我们会死的,我们会被他们踏成肉泥的,啊”
一名士兵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直接开始蹲在地上抱头嚎啕大哭,他的精神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赵军的士兵惊恐的四下乱窜,甚至不少人开始捂住耳朵做出掩耳盗铃之态,试图借此缓解骑兵冲锋带来的巨大压力,更有不少人的步子已经开始缓缓向后挪动,暗自打量起四周可以容自己逃跑的方位
“一群废物,军督大人,这些赵军士兵根本就不堪一击,瞧他们乱的”
边军后阵,从窥镜中望着对面赵军大营内乱作一团的许文静,放下窥镜后和身侧正闭目环臂,一脸笃定的刘策说道。
刘策闻言睁开眼眸,说道:“这些时日,本军督不断派人和赵军大营交涉,就是为了摸清对面赵军主营的位置,并暗中命情报司的人随行记下军营部署,尔后绘制成地图让子俊可以直取中阵,也算是减少了不必要的杀戮”
“军督大人仁义”不等刘策说完,许文静立马拍起了马屁,“只要中军主营一破,其余各营就如同一盘散沙,可以任凭军督大人拿捏了”
“哼”刘策冷哼一声说道,“说到底还是太小看赵元极了,要不是派入蔡州城的情报司收效甚微,本军督也不会冒着这种风险与友军开战,许文静,你办的好事”
许文静连忙俯首说道:“军督大人说的是,确实是属下将赵元极想的太简单了,不想赵元极如此老奸巨猾,居然不上当”
“是么?”刘策沉吟一声,嘴角一扬,转头望着许文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当真没有想到过这层因素?”
许文静被刘策的眼神望的心里一阵发悚,忙说道:“军督大人多虑了,属下真的没料到这层,毕竟对河源局势属下也不甚熟悉啊”
刘策双眼一颌,冷冷地说道:“可本军督怎么总觉得今天这一幕,好像都在军师您的算计之中啊?”
许文静笑道:“军督大人,您真的多虑了,属下也是凡人,哪有面面俱到的算计啊?”
刘策转过头,举起窥镜望着楚子俊所部四千铁骑汹涌席卷的情形,随口说了句:“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反正本军督也不在乎,谁让我想公报私仇呢”
许文静闻言,拱手行了一礼,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和刘策一道举着窥镜望向前方即将发生的战争
“来了,来了”
“天,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骑兵?我一定还在做梦吧”
当汹涌的骑流从黄沙之中现出真身那一刹那,赵军士卒惊叫着发出恐怖的嘶鸣。
河源地带本就是缺良马,整个赵军大营中的骑兵也是寥寥无几,即使有也都是以轻骑为主,根本就没见过重骑兵为何物。
当他们看到最前方数百人马皆甲的铁骑涌来之时,体内仅有的血勇立刻如潮水般退去,士气在这一瞬间跌到了谷地
“咯哒哒”
“轰隆隆”
铁蹄轰鸣,大地颤抖,窦隽一马当先,手中不住挥舞着一条插有槊刃的三米长矛,面甲视孔后,一双冷眼射出的精芒,死死锁定在一名手持七斗步弓的士兵身上。
那名弓箭手见骑nb近,顿时心胆俱裂,情急慌忙之下,拉开弓弦的手一松,但见一直羽箭轻飘飘的射出,不到二十步就掉落在了地上
“赶紧逃命去吧”
一名赵军刀盾手见铁骑距离营寨木栏不到二十步距离,喝骂一声后,立刻转身挤开身后同伴,疯了一样的跑去。
他这一跑,让本就已在士气临界点的赵军士兵终于崩溃了,所有人立刻惨叫着四散溃逃,一时间相互拥挤推搡,甚至不惜刀兵相向,彻底的乱作了一团。
“不准退,谁准许你们退了?赶紧给我回去顶住!再跑我杀了你们!”
一名督战队的将官大吼着想要平息混乱,甚至拔出剑以他们的性命威胁,然而此刻,早已被吓破胆的赵军士兵哪里会听他的话?众人一口作气蜂拥而上,瞬间将他推倒在地,被无数双大脚践踏淹没
“砰”
“啊我的腿”
一名站在哨楼上的士兵见骑兵逼近,惊慌失措之下从一丈半高空纵身一跃,落地之际腿上顿时传来一阵骨裂的声响,立马捂着腿大声惨叫起来。
“别给老子挡道”
一名刀盾手见眼前rn簇动,阻碍了自己逃跑,立马将手中盾牌向前推砸,前方瞬间呼啦啦的倒下一片,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何其的壮观。
刀盾手来不及炫耀自己的成果,闻听身后马蹄逼近,立马踩着同伴的躯体飞速向前方跑去,完全不顾地上传来一片惨叫喝骂声
小乙也挤在逃窜的rn之中,由于他人比较瘦,左钻右闪好不容易挤到了rn最前方,就在他打算呼一口气庆幸一下的时候,忽然背后一双大手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他身形一个不稳,踉跄之下摔倒在两座并列的营帐中间。
“嗡嗡嗡”
当他努力从地上爬起身的时候,一阵令他厌恶的蝇虫扇翅声传入耳畔,伴随着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周围都是士兵的排泄物,到处都是苍蝇飞舞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