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朵朵，碧叶连天，山青水秀，气候宜人。

牧童执牛，老农锄禾，蝴蝶纷飞，蜻蜓点水，时而一两只鸟雀掠过，惊起一片白鹭。

丽人溪边捶衣，鱼儿浅处游。

歌声荡漾，景美人情暖。

一路而来，景致入眼帘，倒也不知疲劳。

“前面就是我家了。”

杜翁停下脚步，踌躇不前，眼中显出水花，既激动又担忧。

情感错综复杂，揉为一团，神色也变得古怪。

二十个春秋未曾回家，再回家，这感受岂又是言语所能说透，岂又是没历经的人所能理解。

是伤、是痛、是喜、是哀、是悲，还是乐。

谁能言尽。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春风不改旧时波。”

“或许就是这感觉吧！”

苏寒立定，思绪万千：“自己呢？”

杜翁回家还能识路，还能凭借记忆，找着自己的家，但自己呢？

地球变化之快，日新月异，恐怕能回家，也再也找不着自己的家了吧。

“杜翁，你不惧跋山涉水，千里而来，不就为了见着家人吗？”大顺看着杜翁停滞不前，疑惑不已。

他土生土长，哪来这份感受，自然不明白杜翁此时的心情。

“走吧！”

苏寒沉重道。

渐行几里，便至门口。

大门里，院落处。

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婆子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女娃子。

女娃子梳着马尾辫，红彤彤的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脸颊露出可爱的笑容。

老婆子脚边还趴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娃子。俯首帖耳，认真听着曾祖母讲着什么，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嬉笑。

几只小鸡仔叽叽喳喳叫唤着。

温暖，幸福。

填满院落。

杜翁离家已二十年有余。

原来的老房子已经变成了四合住宅。

老婆子脸上也爬满皱纹。

倒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杜翁见着老婆子的刹那间，眼泪滚滚而下，搀扶桂树，泣不成声。

这桂树是老婆子亲手栽种，希望他早日归来。

良久，杜翁才拭泪看向苏寒，嘀咕着：“今日有幸见他们一面，我已心满意足，就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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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已有半虚半实，面容并非狰狞可怕，不会吓着他们。”

老婆子是他伴偶，老婆子身边孩提，是他曾孙。

杜翁不进去，并非不想让他们见着自己，实则是怕自己吓着他们。

苏寒接着道：“你心满意足了，可老婆子呢？你的曾孙，你的孙子们呢？”

“他们恐怕做梦都想见着你一面吧！”

杜翁杀身取义，不让自己儿子鬼魂为祸四方，他伴偶年事已高，却还在照顾着曾孙。

苏寒发自内心的敬佩这家人。

也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们家人能见上一面。

哪怕人鬼殊途，哪怕片刻功夫。

“是呀！来都来了，就见上一面吧！”

大顺看着这场景，感情泛滥，红着眼圈，劝说道。

“老头子……”

就在杜翁犹豫不决时，老婆子忽然听见门外声音，举目望来。

见是杜翁。

顿时，她身体一僵，眼泪刹那间滚落。

呆呆的，傻傻的，痴痴的。

目不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