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酽凝神看那契据,上面是自己家中钱庄的兑契,上面的签字的确是自己的笔迹。而那荐信,则短短几行,言道叫府上收留这伙计,字迹也确实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凝神回想,自己在这聚义庄中从未动笔写过什么,唯有给嵇无风留的那封信,可能叫人拿去仿效笔迹,伪造了这契信。
那构陷自己的人真可谓是心思缜密,先让自己半夜先行,料准了自己会留信,又模仿自己的笔迹,利用那伙计指认自己,这一招人证物证俱在,叫他无可辩驳。
此时他便再不愿意,也不由得开始怀疑那个人。
他看向慕容褒因,却见慕容褒因仿佛入定了似的,只是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低首垂目,连呼吸都觉察不到,没有一点生气。
心里一阵苦笑,谢酽只说了一句:“这种种宵小手段,构陷嫁祸,我无从辩解,但我谢酽自问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内不愧心,决不受这泼来脏水。”
那边便有一个少林和尚阴阳怪气地说道:“都这么明显了,还狡辩什么。就算从动机上看,也肯定是谢公子。先杀了聚义令的竞争者,在客栈看到长清,又心里有鬼,放火烧了客栈。真是心狠手辣,枉称名门。”
嵇无风站起来指着他道:“你们这所谓证据也不过是出于推断,一个刀坠,一个任谁都可以收买的伙计,怎么做得数?”
又一个少林弟子冷笑道:“这些证据还不够吗?难道要抓到杀人现场才算数?还是因为出身南嵇北谢,就可以随便杀人放火,而不必承担责任?”
“哼,假仁假义,表面锄奸灭恶,背地里残害同道,简直比顾门魔头也不如!”文光也说道。
一时少林弟子和入会人纷纷将矛头对准谢。
只有嵇无风努力地和众人争辩,然而,他的一人之言淹没在众口一词中,毫无波澜。
这时,净虚示意弟子不要再说,他看向慕容义道:“不知慕容庄主意下如何?毕竟谢公子是聚义庄的客人,敝派但听慕容庄主裁决。”
净虚此招可谓老练,毕竟谢酽不是一般的后生晚辈,而是出身高第,名声赫赫。
少林多年来隐居方外,远避纷争,自不愿与临安谢氏为敌。因而眼下虽事情已明,但如何处置谢酽实在难办,便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慕容义这个东道主。
只见慕容义长叹一声,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说道:“谢公子击杀顾门巽主,鼓舞正道士气,仅凭这一件事也可抵消无数罪过。况且,眼下这些证据也不能确认谢公子便是凶手。但受害者是贵派弟子,在下也做不得主。”
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三天后,就是聚义会召开之日。在下斗胆,还请贵派给在下一个面子,待聚义会后再议此事,到时,在下会亲往临安,拜会谢府,给贵派一个交代。”
净虚缓缓点头,阻止了其他少林弟子的反驳,竟是答应了。
他知道即便谢酽真是凶手,以他父亲谢桓的声望遗名,他们也无法私自处置谢酽。前去谢府,通禀再议,是唯一办法,也就乐得卖慕容义一个人情,等三日后再说。
因而,他说道:“在聚义会前,此事不可传出去。还请贵庄聚义会一如计议,谢公子也请照常参加大会。”
于是,虽有人心里暗暗不忿,也无法再争辩。
眼见慕容义封锁消息,关押那伙计。又决定这几日让谢酽移往少林客院,由少林弟子看守,直到聚义会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