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相。在下……是韩雨雁没错……可死了的韩雨雁另有其人……丞相还是叫我吴文吧。”吴文赶忙离座见礼。
“吴文?嘿……你也应当知道,我李国与你大夏不共戴天。”陆益忠径自撩袍在主位上坐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吴先生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没有。”吴文摆摆手,谦逊地笑了笑,自觉在右手第一位坐下,将左第一让给白芷。
白芷扫了吴文一眼,缓缓摇了摇头,面色肃然地说道:“先生是客,远来我国,但坐无妨。尊卑有别,奴婢身分低微,站着即可。”
吴文内侍出身,素知这些总管大宫女大太监的权势,再不想白芷竟会对一朝臣畏惧至此,心中暗暗称奇,连忙拱手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茶想必先生也已喝了两三杯了,果子也吃得腻了。本相招待不周,先生莫怪。——再多问先生一句,您可知这玉镯的主人是谁?”陆益忠打全官样文章后,仍不肯直入主题。一来试试这姓吴的有几把刷子,二来也是担心落人话柄。
吴文自小文弱,在宫中恪守礼节,锋芒不露,可那皇帝偏要把他调进东厂。做什么捞什子厂公也罢了,不就是个传话的么?没事儿还能自己和自己下下棋。
可惜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打官场太极,向来充当隐形人。圣上说的是,大人们说的也是,大内官们说的就更是了。
这不给撸了职位,险些还被慕容寻杖毙,亏得俞清隐相救,方才得免。
这一爱好死过一次后犹自保留至今。便索性将事情因果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白芷早就按耐不住了,起身冲陆益忠福了福,掩上门悄悄地退了出去。女子的呜咽之声隔着门板幽幽渗入,毛骨悚然直戳心扉。
“吴先生亦精通棋道?”陆益忠平静的面容不见一丝喜怒,淡得胜过了如碧如洗的晴空。
“精通不敢说。”吴文沉吟片刻,低低地笑道,“胜当世之士还是可以的。晚生棋道,贵在无为。”
陆益忠闻言,深深地看了吴文一眼,眸子中蕴含着些许寒若冰霜的杀意:“先生,恐怕您不能为本相所用了。”
吴文心中一凛,竟不敢与这位千年难遇的权臣相对而视。
沉默片刻,他浅浅失笑,深深一躬:“在下旦为座上宾,夕为阶下囚。本为丧家之犬……谢谢丞相的茶水。”
“您误会了。本相的意思是您可以接替下官的位置。”陆益忠长叹一声。自古权臣向来不得善终,无一例外,而自己也不会例外。
想到这儿,不由得悲从心生,赶忙背过身去,胸中却在暗自忖夺,开口极是沉稳:“皇后是梅妃俞清隐的女儿。——望君将来荣登高位,别忘了下官今日之语。有圣旨,令吴文为元唐县令,即日启程。到了任所……多多留心盐务。下官在此静候佳音。”
“臣吴文,接旨,谢恩。”吴文跪下答道。动作行云流水,与金殿上的朝臣丝毫不差。
但愿这次不会是慕容寻设的局。如果不是,可有机会反将他一军。
韩雨雁,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了不得。大夏皇帝的软肋,终于让他抓住了。
丫头,哥哥只能对不住你了,千万别做第二个俞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