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平目光清冷似新雪,直送南宫日冬出了门。棋盘,经纬纵横,可千变万化,人心亦是如此。
“张驸马今日怎得闲,来孤府上一叙。”周允平简单客套几句,也不见礼,扬头微笑着说道。
张寒亦微笑以应:“殿下,微臣此来,既是为公,也是为私。”
“哦?”周允平饶有兴味地问道,“驸马此言……仿佛另有深意呀……”
“殿下有所不知。公主不日便可回国了。”张寒淡淡地说道。
周允平一怔,旋即绽开高深莫测的笑容:“张驸马,这……要转达应该也是皇上皇后呀。难不成是父皇母后派你来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正是。陛下的意思是……”张寒凑在周允平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得罪殿下了。此事从臣口出,从殿下耳入,千万,千万。尤其是皇后娘娘。”
周允平闻言苦笑道:“孤明白了。只是……恐有失我大周声誉。”
“朝政之事臣也不太明白。殿下自行区处即可。”张寒低低地笑道。这种事,向来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得长上百八十个脑袋才够砍。
周允平沉吟片刻,忽然猛地抬起头:“不!不!你们害我!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对付那个妖人!”
“这都是皇上的旨意。臣也不能很明白。——臣暂且告退。”张寒淡淡地说道。
“且慢。”周允平伸手拦住了张寒的去路,目光中含着些许狠厉,冷冷的看向张寒,“李国覆灭可不是平阳长公主所想看到的。”
“殿下,是不是,对不对,远远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人生只是随缘,半点由不得自己。不是你的,你就是挤破头也争不到手。兴衰轮回乃是天道自然。”张寒捻着手中的碎发,静静伫立若有所思,恍若麻木伤悲的送葬者,望着黄土之下那单薄轻盈的灵魂,恭身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独自来到了任何怨的小木屋。
毕竟老主顾嘛,让了些价钱,只用一千两黄金,就买了一条人命。那些权势涛天的,自然比命比纸轻的人贵得多。
这任何怨是江湖上的金牌杀手。每次杀人之后会取走死者的一节手指。现在她的项链上只穿了八十位帝王将相、江湖群豪的骨头,还少一根便能成了九九之数。
若要成九九之数,须得再杀一人。
易容之后,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变成了干枯瘦弱的老者。她对着镜子看了半晌,纵起轻功跃出了云山。
这个女魔头看起来虽然老气横秋的,年纪却不大,真要认真考究,还算是俞清隐的师姐,同样得武氏姐妹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俞清隐亦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她坐下缤纷的樱花树之下,一袭樱色罗裙,抱剑而坐,粉面如画,哪里有半点阴翳的痕迹。可惜时过境迁,早就不是从前了。
一步一步,陆府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