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哭大娘边嘟囔,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许小波蹲了下来弯下腰说:“我背你回家。”
大娘略微犹豫了一下,轻轻按了一下崴了的脚,立刻疼的呲牙咧嘴,想了想,她还是收拾好装地瓜的小垮包,然后把挎包跨在胳膊上,用没崴的脚加上许小波得辅助,费力的趴在许小波的背上。许小波一个使劲起身,略微吃力的背起大娘,然后按照大娘指挥回家的路线慢慢向南走着。
七拐八拐的穿过几个小胡同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不是很大的红砖围墙的房子前,没有院子,直接的临街房屋。许小波一手托着后背的大娘,一手用力拽开铁皮门。
拉开门,黑漆漆的一个四方小过道,旁边放着一些杂物。一股夹杂着潮土味和中药味的满屋混合味扑面而来。再走几步还有个里屋门,再推开里屋门,才算进了正屋。
进屋右手边是一个正方形不是很大的小炕,够住2个来人吧,上面躺着一个盖着厚被在那哼哼唧唧的老大爷。屋子有些冷,应该是早上没生火的原因。放眼四周就是一圈老旧土墙。
进屋左手边是一排窗户,不是很亮,窗外包着御寒的一层塑料布。在这排上了霜的窗户下面,是张床铺的很整齐的单人弹簧床。床边有个小桌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些男孩的衣裤和一些小玩意。而床头的墙上贴着黎明,温兆伦的大大的明星海报。海报下,是个随意挂在床头的双截棍。
床和炕之间也就35米的距离,床边上桌子后旁的墙上有个门,直通厨房。厨房也就几米的样子,因为透过厨房门旁的厨房小窗户往里看,轻易的就看见厨房墙上挂的一些大盖帘。
许小波边用余光打量,边按照大娘的指挥,把大娘慢慢放在炕上,炕上的大爷赶紧挣扎着起来帮忙,却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大娘忙带着哭腔喊:“你就别跟着忙乎了,快消停待着你的得了。可别给我添乱了。”大爷连忙躺回去,又大力的咳嗽起来。
许小波按照大娘的指挥,去厨房的暖瓶里倒碗里一些温水,赶紧给大爷喝了,大爷的咳嗽声才略为平息下来。
坐在炕上按着脚,疼的直咧嘴的大娘对许小波说:“行了,谢谢你了。小伙子,大娘得跟你道个歉,不是我非要抢你的买卖,大娘啊,实在是找不到挣钱的道了,别的买卖要不本钱大,要不得搬搬扛扛,大娘这两样都整不了。这你大爷还这样,我就有天路过你们学校,瞅着卖地瓜行,我就硬着头皮干了,可是也没挣到钱,还崴了脚。小伙子,你放心,大娘再不干了,等我脚好了,也不干了。”
许小波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说:“那我上学去了。”
坐在炕沿的大娘赶紧挥挥手说:“快上学,别迟到。”
“嗯。”许小波应答完就往外走,大爷尽量起身喊着:“慢点走,道光。”“嗯。”
出了大娘家门,许小波狂跑起来,还有10来分钟就上课了。他凭着记忆跑出了这些复杂的胡同,上了大道,许小波一口气就跑到学校,刚跑上楼梯,上课铃就响了,他站在楼梯口缓了口气,就赶在正夹着书从楼上下来的老师前,跑进了班级。
放学回家后,田美英正在自己屋里勾干活用的粗线手套。就是机器织好的手套主体,但得人工把手套手指上的空隙用粗线锁紧。这样手指头上的锁边才结实耐用。一副手套得手工费2毛5,是前几天孙芬芳带来的活计。许小波把大衣脱掉,也坐在炕沿,默默的10副一捆的把缝好的手套捆整齐。
缝手套完全成就了田美英,炕上堆的如小山般的手套,让她眼里放光,这些不是手套,是钱。她完全能从中看到房费,吃喝和琐碎的柴米油盐。她不再呆呆愣愣,虽然依旧沉默,但是许小波回家锅里偶尔会有一些热饭。而厨房的晾衣杆上,也常常晾着两人的换洗衣物。
这让许小波心里很安稳,也很感激孙芬芳。尽管前几天他去小卖店感谢孙芬芳时和顺便把20块钱房屋介绍费给孙芬芳的时候,孙芬芳大方的收了这20块钱并很坦然的说,其实这手套的活她不空介绍,她交货时,一副手套加工厂还能给她提5分钱。都是有利可图,也无需感谢。
许小波很喜欢这份坦荡,明面上的情帐分明。喜欢做君子也不怕做小人,不藏不掖,不拖泥带水的含含糊糊的空要人情。也不乱装老好人。这点许小波越来越喜欢。因为钱债好还人情债,难缕。
田美英起早贪黑的缝着手套。很多时候,许小波学习到后半夜,起身去厕所的时候,都会发现田美英屋里的灯还亮着,尽管许小波很心疼,但他从不干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