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族仍衣不蔽体的上古神话时代，四凶兽的名声跟亚撒西大陆的魔王撒旦没什么两样，它们的凶残暴虐之名，完全是由堆砌成山的尸骨谱写而成。

这一点莫五就不一样了，魔王大人的恶名更多源自于立场。

当初以六翼天使的身份叛出神国，又带领着从地狱之门走出的恶魔完完全全站在真主的对立面，这注定了他在真主至上的亚撒西大陆会落个举世皆敌的处境，即使他从来没有统治世界的野心，也没有做出过毁灭世界的举措。

或许还有一些恶名是拜七个眷属所赐？

以七罪宗作为力量本源的魔将们，可从来不知心慈手软四个字怎么写，他们在亚撒西大陆的众神时代就有过生啖神族的彪悍战绩，这个凶残程度倒是跟上古四凶兽相似，也就是在魔王大人的谆谆教诲下，这几千年来才收敛了一些。

某心地善良的魔王：还好众神们早早地随着真主一同失踪了，不然魔王堡的菜谱上估摸要加一道神族刺身。

这种事儿管家小姐还真能做的出来，傲慢当初拎着一只还有半口气的四翼天使回到城堡，说晚上要吃烤乳鸽的画面，莫五现在想起来还直反胃。

就算是已经堕落的天使，甚至本体都不复鸟人形态，但好歹曾经当过天使啊！

得亏她想得出来，让一个天使吃“烤乳鸽”，这跟让饕餮吃狗肉有什么区别？？？

你问问人家饕餮乐意嘛？！

扯得有点远，刚才说到哪了？

……

只见上古凶兽饕餮丝毫不慌，喉咙里一声低吼（听起来有点像恶犬呲牙示威时的声音？），巨大的头颅一低，打算用似羊的犄角去跟白泽硬撞。

躲开？不存在的，且不说饕餮可能压根躲不开白泽开颅手术般的以身化剑，就算是能躲开，从记事起就横惯了的它，哪可能懂什么暂避锋芒。

泛着血色的妖气在饕餮的鳞甲上流转，它就像个铁头娃娃，耿直地用偌大的脑袋瓜子对向剑光白泽，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眼角余光不经意注意到这一幕的莫五直接就凌乱了：你这请君入瓮摆给谁看呢？自己是个憨憨，真当人家和你一样啊！？头顶上那么大的两只角，白泽想不开了往上怼？

心乱之下，莫五的魔气运转稍稍阻滞，气息顿时出现紊乱，俗称——被气得岔气了。

刚砸完一座圣法气剑池的勇者轻蔑一笑：都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敢分心？

没给莫五缓息的机会，流光四溢的圣剑瞬间剖开他体表的魔气屏障，金色剑芒吞吐着直刺胸口。时隔二十年再一次距魔王心脏如此之近，这让圣剑忍不住发出兴奋的剑鸣，它要在进入魔王心脏的刹那引爆剑身上所有的圣法气，直接炸碎魔王撒旦体内的魔池，让他再没有复活的机会。

恶魔没有灵魂，这是真主降下的神谕，恶魔的存在完全依托于身体里魔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池相当于地球上妖族的妖元，修仙者的丹田，但不论是妖族还是修仙者，大家的躯壳里都装着灵魂。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妖元没了或是丹田碎了，运气好些还是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哪怕运气差，肉身也被牵连，那不是还有大能们借尸还魂的术法嘛。

但恶魔的魔池粉碎，无异于魂飞魄散。

圣剑感觉到那颗被魔气浇筑无数次的强壮心脏已经近在咫尺，它甚至开始臆想着血花绽放的美妙画面。

与二十年前那次不同，这一剑刺下，莫五真的会形神俱灭。

圣法气撕开莫五的黑衫，勇者充斥金色的双瞳里毫无情绪波动。

在圣剑与魔王心口皮肤接触前的那一瞬间，完全束手无策的莫五瞳孔缩到如针尖般大小，冥冥中他仿佛听到了曾被自己一巴掌拍到地狱最深处的死神在低声呢喃。

莫五没来由想到：恶魔死后还会有下地狱的机会？

万千圣法气在圣剑剑尖汇成一点，锋锐的光点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刺破莫五胸口的皮肤，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肉身在面对这一剑时，并没有比豆腐硬上多少。

“噗！”这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紧随其后是不知名野兽的哀嚎声，夹杂着凄厉和愤怒，其实细听之下有点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仔。

……

一滴泛黑的鲜血顺着圣剑的剑身划过，没等落下，这滴长得像生抽一样的心头血就被灼热的圣炎吞噬净化。

剑尖停在莫五的胸口，入肉半寸。

灵智不低于魔剑的圣剑剑灵颤动着剑身，卯着劲儿想要再刺进去寸许，可惜不过是徒劳。

它尝试着催动剑尖上因为压缩而纯粹到极致的圣法气光点，依旧是徒劳无功。

“什么意思？”莫五露出微笑，面上不含任何死里逃生的表情。

这会儿的他，总算有了些以一己之力庇护整个魔族的魔王撒旦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