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九章 告一段落(2 / 2)天启帝首页

阁臣跟兵部的主要官员连忙记录下皇帝讲话的重点,不敢有丝毫懈怠。

皇帝又道:“其次,辽东丢了、现在辽西也丢了,那么建州的势力就扩张到了漠南,跟enggu察哈尔部落、喀尔喀诸部落接壤了。enggu人不会喜欢像努尔哈赤那般野心勃勃而又咄咄逼人的邻居,更何况enggu察哈尔部落的林丹汗也一样的心怀鬼胎”

“他们一定会开战!就像这些年国朝跟建州叛军交锋一样,林丹汗会跟努尔哈赤交手!”

“国朝不能像个局外人似的,或袖手旁观,或煽风点火!”

“朝廷应该扶持enggu林丹汗,借重林丹汗的势力,同建州叛军开战。朝廷可以给林丹汗提供粮草、甲胄、器械等等,一面可以换取草原上的骏马,充实官兵马队,一面又可以增强enggu林丹汗的实力,以便使他能够制衡,至少也是削弱建州叛军的势力”

“总之,在国战方面,朝廷的策略只有一条,那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争取来的这些时间做什么呢?改革!”皇帝目光炯炯,终于图穷匕见。

“我天朝上国,竟然屡屡在区区东虏面前丧师失地,颜面扫地,何其怪哉?是因为建州叛军兵强马壮吗?不!是因为大明的王师不复当年的悍勇了!是因为大明朝的国力不复鼎盛时期的强盛了!”

“想要战胜来自东边的挑战,朝廷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实施新政,夯实国力!假如朝廷的国力每况日下,在三五年以后,同建州叛军决战的时候,还似今日这般国库空虚,拿不出钱粮来,即便征调再多的兵马赶赴前线,仍旧无法扭转败局。”

皇帝喋喋不休的又讲了许多政策、布置、谋略。从国防跟外交两方面阐述了朝廷下阶段对付后金的策略,即军事上依旧是三方布置策,钳制辽东外交上却是采用了类似王化贞“以夷制夷”、“以虏制虏”的方针策略,同enggu结盟,共同对付后金。

事实上,皇帝已经在酝酿重新启用王化贞的事宜了。

国战方面的布置说完,皇帝意犹未尽,还想着一股脑的将一些新政举措讲出来,提前打个招呼什么的。可还不等他开口。辽务司的郎中王在晋就开口说道:“皇上,enggu乃国朝两百载之生死大敌,区区东虏不过数年祸害,皇上切莫不可轻信enggu,若是资助林丹汗以粮草、甲胄、器械等物资,日后林丹汗翻脸,南侵我大明边关却又如何是好?毕竟他们想来反复无常,虏情难测,请皇上三思。”

王在晋的忧虑很具代表性,他的话音落下以后,许多文武官员都接连发表了类似的担忧。这很正常,毕竟,漠北的enggu人跟大明朝从太祖洪武年间就开始干架,分分合合,打打停停,恩怨纠葛了两百多年,双方都将必此视为心腹大患,战略互信的基础十分薄弱。

皇帝闻言,霸气的笑道:“朕不能断定林丹汗会感激朝廷,但朕可以预见的是建州伪金国一定会同林丹汗爆发激烈的冲突!就像平原上只能容得下一个中央王朝一样,草原上也只容得下一个部落,一面旗帜!”

“就像中原王朝的生死大敌是农民军而不是塞外蛮夷一样,塞外蛮夷的心腹大患也不是中原王朝而是异军突起的其他游牧部落!”

皇帝的眼光十分狠辣,他总能站在一个高屋建瓴的高度俯视天地,做出最气势磅礴的论断!

皇帝的一番话触及了太多禁忌话题,令养心殿内的文武群臣暗暗惊心,但又都为皇帝的魄力、胆识、坦诚跟智慧倾佩不已。

“爱卿所虑者,朕早已虑及爱卿所思者,朕亦思及!”

皇帝指着王在晋,面含微笑,眼里却是精光流露。

王在晋诚惶诚恐,拜伏在地,口称吾皇圣明云云,莫可名状。

皇帝顿了顿,还是决心提前透露点新政的一鳞半爪,好叫群臣明白他的心意,至于群臣到底有多少拥护爱戴的,又会激起多少轩然大波,皇帝的确也想试探一二。

“朕御极天下一载有余,每每看到民生凋敝,边防漏洞百出,蛮夷频频寇我疆域,掠我百姓,每每痛心疾首。”

“种种迹象表明,我大明朝的确在走下坡路!”

“朕生而神圣,代理上苍教化万民,肩负使兆民安居乐业之使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通过这一年多的观察,朕确已看到弊病丛生的朝廷最为要害的几个点,朕准备从这几个点着手布置新政,力求以点带面,将新政惠及天下。”

“其一,乃太祖皇帝之禁海令或可永久废除。今四海并无匪盗,经嘉靖朝、万历朝两代先皇振奋武德,海外倭国已然俯首称臣,再不敢犯我海疆。沿海居民亦当不再忌惮,可享渔盐之利,海贸之益。宋代商贸发达,每岁或可抽取赋税等同田税,如今朝廷国库空虚,正可发展海贸以抽取商税,弥补亏空。”

这第一条便是跟商业税有关,令群臣十分忧心,特别是叶向高更是愁眉苦脸,这一年多来,他为了多征收五百万两商业税,不知道遭了多少罪,磨破了嘴,也跑断了腿。他扪心自问,既按照皇帝的要求增加了商业税,也最大程度压缩了商业税的税率、税种,最大程度的保护了大地主、大商贾们的利益,可是到头来却是两头不落好。

皇帝那边嫌弃叶向高办事不力,只“搜刮”来五百万两,打一场西南平叛战争用去一半,不久前的广宁之战有花掉一半,着实不够啊。

而地主豪绅那便也纷纷鼓动天下士子,指责叶向高的不是,说他蛊惑君上,与民争利云云。总之这一年下来,叶向高操持商税的重修,落了个灰头土脸不说,还没有丝毫功劳苦劳。

皇帝是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人,他可不在乎叶向高面临的难处,他只知道不逼一下手底下的官僚,他们就永远不会踏踏实实的工作。

“其二,丈量天下田亩!皇祖在位时,张太岳曾经主持过一次,但是时隔不到五十年!天下田亩少了一半,致使每岁国库收到的田赋不足以支撑朝廷的开支,年年亏空,年年增加税负,长此以往,岂不官逼民反,令天下臣民揭竿而起?”

这第二条政令颁下之后,养心殿内的群臣都变了颜色,“丈量天下田亩”,这可是天大的干系最大的苦差事!

为何大明朝的田亩数量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减少了一半?

还不都是因为土地兼并!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可能够称得上是富人,有资格有能力进行土地兼并的都是哪些人呢?

宗亲勋贵!

文臣武将!

地主豪绅!

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

更何况,上一个触动这些人奶酪,嚷嚷着改革,在一十三省进行田亩丈量,并大刀阔斧的实行“一条鞭法”的那个人的下场何其悲惨?

前车之鉴未远

谁会傻到再来一个后车之覆?

皇帝的确看到了问题所在,但谁会替他卖命,主持这件事呢?

答案是没有人!

有心的人无力有力的人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