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接的瞬间汗毛倒竖。
就仿佛突然又回到了那不堪的记忆里。
仙草甚至能够清晰地回想起那时候给打伤了的小皇帝口中泛起的血腥,腥甜交织的味道。
身前的皇帝一动不动像是给她的动作惊到了。
直到身侧传来了一声响动。
赵踞猛然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皇帝想也不想,抬手握住了仙草的肩头将她用力地一把推开!
猝不及防仙草站立不稳整个人踉跄后退竟跌在了地上。
而皇帝的眼中惊异交加,隐隐透出了慑人的杀意:“混账!”
倒退的时候好像有些伤到脚了,又听皇帝发作雷霆之怒,仙草忙忍着痛让自己双膝跪好。
但一时却有些无法开口。
唇上似乎还带着方才温热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心神慌乱。
赵踞的胸口微微起伏:“你、你当真以为你还能对朕……如此放肆!”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格外地愤怒。
……但是先前靠过来的明明是他口出狎昵之言的也明明是他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扑过来真的“幸”了她似的。
但在她真的动手的时候,突然间就冷若冰霜起来了。
虽知道不是时候但仙草在震惊跟后悔于自己行动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地想笑。
这种情形怎么有些像是一个青楼女子放/荡妖冶地挑逗恩客但在对方想要摁倒她的时候她突然又摇身一变成了贞洁烈妇怒不可遏地指责对方非礼轻薄。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却也是皇帝的反应居然是“贞洁烈妇”这一类型的。
这让仙草略松了口气。
仙草忍着那股无奈的笑意,厚颜无耻而又认真无辜地说道:“求皇上饶恕,奴婢只是、只是听皇上说什么暖床、什么要幸了奴婢、收为后宫之类的,一时情不自禁,所以、所以放肆了……”
赵踞抬手擦了擦嘴,眼中透出嫌恶之色:“你还不闭嘴!”
她好像知道了皇帝的底线是什么。
仙草得了便宜卖乖,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难道这不是皇上想要的吗?”
“朕想?”赵踞突然后悔今晚的孟浪,“朕是疯了才想要你,你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说了这句,皇帝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多留似的,大袖一挥,转身离开了。
仙草起身的时候,微微晃了晃,刚才崴到的脚有些疼。
她只得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这乾清宫跟她犯忌,小皇帝比先帝要难对付多了,至少哲宗皇帝性情和顺,而且很愿意好好地听她说话,没有赵踞这样喜怒无常变幻莫测,动辄就要扑人或者咬人。
仙草忍着痛走到乾清宫殿门口,正欲出门,身后脚步声响起。
她回头看时,却见是宁儿跟安儿等陪着罗红药从内走来。
宁儿早抢先一步过来扶着她:“姑姑怎么了?”
仙草笑道:“没什么,刚才睡迷瞪了,一不小心崴了脚。”
罗红药走过来:“疼的厉害吗?”
仙草道:“婕妤别担心,不要紧。”
一边回答,一边细看罗红药的神情。此刻已经过了子时,本来以为皇帝会破例让罗红药过夜,没想到仍是不免要离开。
而且时辰这样的巧合,难道是因为皇帝方才不高兴,所以迁怒了罗红药吗?
若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罗红药……这让仙草有些忐忑。
众人扶着她走出了宫门,却见软轿停在了宫门口,罗红药却并不上轿,反而回头吩咐仙草:“你快上去。”
仙草诧异:“这怎么成?很不和规矩。叫人看见会非议的。”
罗红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这会儿天寒地冻的,难道谁会看见不成?你的脚还不知伤的怎么样,自然是伤要紧,若是有人非议我也是不怕的。”
仙草执意不肯,罗红药见她坚持,索性自己也不肯乘轿,当下挽着仙草的手往回走。
这会儿正是夜色最浓,也是最冷的时候,整座皇宫都好像沉沉地入了梦境。
因顾忌仙草的脚伤,罗红药也走的很慢,走了半刻钟,仙草终于按捺不住:“皇上是不是对婕妤说了什么?”
罗红药摇了摇头。
仙草皱眉道:“如果皇上责怪了婕妤,那不是婕妤的错,是因为皇上又看见我,所以才不高兴了……”
“你瞎说什么呢,”罗红药嗤地一笑:“皇上没有怪罪我什么,是我自己要求告退的。”
仙草盯着她。
罗红药低着头,又走了几步,才突然说道:“其实今晚上,皇上……并没有临幸我。”
被召到了寝宫,罗红药自然欢喜异常。
往日侍寝,皇帝往往什么都不说,单刀直入。但是今晚上却有些不同,他看着面前的美人,迟迟地没有动作。
罗红药本来害羞不敢跟他对视,但是偷偷瞥了几眼,却瞧见皇帝微蹙的眉心。
皇帝是有心事,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对她来说,只要看着皇帝,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舍不得,罗红药仍是识趣地告罪,并要起身告退回宝琳宫。
皇帝却一反常态地吩咐她只管睡了无妨。
她以为皇帝是疼惜自己的,于是乖乖地卧倒,起初是闭着双眼,但实际上怎么也睡不着,很想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身边的人。
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皇帝悄悄地起身离开了。
她仍旧不敢动,直到实在按捺不住,也跟着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地。
仙草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没有临幸她?那么大半夜巴巴地把人叫了来是怎么样?
还是说皇帝是突然没了兴致?
因为什么?是朝政太烦心了?还是……
唇上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突如其来。让她不敢继续猜测下去。
这会儿跟随的宁儿安儿以及小太监等都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好让两个人说些体己话。
“小鹿……”罗红药握住了仙草的手,停下步子。
仙草随着止步,心头五味杂陈。
直到罗红药柔声说道:“皇上、喜欢你是不是?”
仙草失声道:“婕妤!”
罗红药直视着她的双眼,低低道:“方才我、我都看见了。”
皇帝的心不在焉,以及他夜半不睡突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