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徐慈也听见了动静。
他疾步而出转头看竟是谭先生出现眼前一时变了脸色。
想也不想,徐慈猛然抬手抓向仙草,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但是在他的手指将要触到仙草的肩头衣裳之时谭先生却早鬼魅般地闪身冲来将仙草手臂一拽,电光火石之间已拉到了自己身边。
徐慈的手在刹那间便空了。
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抬眸看向前方近在咫尺的谭先生简直不敢相信。
谭先生抢到先机,向着徐慈微微一笑:“刘掌柜可对不住的很,这件货物我要定了。”
徐慈喉头一动目光往旁边瞥去。
果不其然原先一直都不太放心的老胡听见异动打开房门跃身而出,同时叫道:“老袁,快出来!”
话音刚落那边袁大哥也急急地冲了出来:“发生了何事?”猛然见谭先生抓着仙草他便白日见鬼似的叫道:“又是你?!”
两人齐刷刷地现身不约而同地挡在徐慈的身前警觉而不悦地盯着谭先生。
而在谭先生身后那两名青衣人却也一起上前双方竟成了对峙的势头。
这会儿仙草因给谭先生抓住一时着忙,便挣扎起来。
谭先生垂眸看向她,笑道:“小鹿姑姑,我们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请您回去的伺候罗昭仪的,有我们在,你很不必怕这些逆贼。”
仙草闻言停止了挣扎,扭头看向谭先生。
她因给捉了个正着,只顾惶恐自己或许要跟徐慈分开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目前的复杂形势。
要知道,徐慈等先前是假冒钦差伪造了御赐金牌将她救走的,这不管是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何况还有一件事,自己方才跟徐慈在里头说话,也不知这谭先生听到了没有,如果听见的话……
瞬间所有情形扑面而来,如暴风骤雨无法抵挡,仙草瞬间心乱如麻。
最先镇定下来的竟是徐慈。
徐慈看着谭先生,缓缓露出笑容:“先生说什么逆贼?我竟不懂。”
谭先生道:“假冒钦差,劫持宫中女官,这不是逆贼是什么?”
徐慈道:“先生说的危言耸听,可又怎么证明这些跟我们有关?”
谭先生的笑容里透着刀子似的锋利之色,话语也如同软刀子刺出:“刘掌柜好像忘了我的身份,镇抚司衙门办事,需要什么证明?”
徐慈眼神一暗。
谭先生却又继续说道:“何况假如我猜的不错的话,刘掌柜也是个别有洞天的人物,只要交给镇抚司一审,自然大有所获。”
袁大哥在旁早按捺不住了,之前他因为冷不防,在这两名青衣人手下吃了亏,如今正是新仇旧恨:“少主,又跟这阉人废话什么?直接手上见真章就是了。”
谭先生听到他竟以“阉人”称呼,眼中掠过一丝凌厉杀机。
老胡盯着对方,虽然谭先生这一招出其不意用的很好,但是看对方的行事,仿佛只有三人,应该是来的匆忙。
如果这会儿动手,自己这边还有在楼下歇息的众人,如果一拥而上,未必不能成功。
老胡迅速一想,便扭头对徐慈道:“少主……”毕竟要看徐慈的意思。
不料一瞥之下,却见徐慈正望着给谭先生制住了的仙草。
徐慈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谭先生因为恼了袁大哥的那声阉人,早暗中动了杀心,一边握着仙草的肩头,一边挥手示意。
他身后两名青衣人见状纵身跃上前,正好给袁胡两人拦住。
徐慈见谭先生拉着仙草往后,他当即从四人之间奔了上前:“站住!”
这会儿徐慈在楼下的那些部属因为也听见了动静,便纷纷地起身往楼上而来。
谭先生不慌不忙,左手擒着仙草不放,右手一挥,五指当空拍去,把最前的一个人打的往后倒飞出去,把底下的人也阻了一阻。
霎时间却又有两人纵身跃起,谭先生冷笑了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右手抬起,竟然变掌为爪,五指如钩,向着飞身而来的一人挥去。
谭先生出手疾如闪电,那人避之不及,惨叫一声,低头看向胸口,原来谭先生的五指已经深深扣入了他的胸前。
那人惊呼之后,如流星陨石般跌落地上。
在场众人皆都大惊。
仙草因在他身边,看的最是清楚,越发的毛骨悚然。
但就在这时候,徐慈已经冲到她身旁,一把握住了仙草的手腕。
谭先生察觉,蓦地挥手:“滚开!”
他的手指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触目惊心,仙草大叫道:“不要!”
徐慈却并不撒手,咬牙抬手拍向谭先生。
仙草虽不知父亲跟徐慈的身份另有玄机,但毕竟是自家哥哥,他的身手如何,却是瞒不过人的,毕竟是出身贵宦的高门子弟,身手能好到哪里去。
又给谭先生方才辣手伤人一幕惊的她魂不附体,当下唯恐徐慈遭难,竟然想也不想,将身子往前一撞,竟挡在了徐慈之前。
徐慈一时收不住手,在她肩头上猛然拍落。
谭先生却变招迅速,五指迅速收拢成掌,从旁挥开,并没有伤到仙草分毫。
徐慈误伤了仙草,大叫一声,胆战心惊。
幸而他的武功当真如仙草所料,并不高明,所以这一掌所带的内力有限,只是让仙草的身子震了震,肩头有些震痛,胸口略觉阻滞感,并无什么内伤。
偏偏在这时候,身边的门给拉开:“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袁琪,正酣睡之时突然听见外头吵嚷,她便爬起来,因睡得懵懵懂懂的,竟忘了自己跟仙草同床,只管过来开门查看究竟。
猛然间看见眼前这么多人,袁琪大惊,又见谭先生拉着仙草,她睁大了双眼叫道:“你不是走了吗?”
谭先生正想要查看仙草受了徐慈一掌伤的如何,闻言却也不理会,只肩头一撞将她撞开。
袁琪踉跄后退,老胡说道:“阿琪保护少主!”
这句对袁琪而言却有奇效,几乎出自本能,袁琪也不顾自己,猛然窜出挡在了徐慈身前:“你这狗贼,你要伤害徐大哥?!”
谭先生已经拉了仙草退到房中,他本就对徐慈的身份有七八分的猜测,听袁琪如此一唤,当下不必再猜测了。
他仰头一笑:“徐公子,当真是你,真是幸会之至。”
袁琪一愣,然后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徐慈见自己的身份给喝破,倒没什么,毕竟对方精异常,迟早会知道的。
“先生客气了,”徐慈推开袁琪走上前去,进门道:“我跟先生素未谋面,今日一见也是缘分。”
谭先生扣着仙草,这会儿早察觉她的脉象并没有内伤的迹象,只是听出她格外紧张似的,脉搏跳的很快。
谭先生便道:“我原本还在猜测,到底为何你们要掳劫姑姑,原来是徐家旧人。还好,当初在济南府公子大难不死,不然的话消息传回京内,皇上只怕会为公子难过的。”
徐慈道:“我不过是罪囚而已,一条贱命,也值得皇上放在心上?先生说笑了。”
谭先生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若当真是贱命一条,当初皇上也不至于拼着得罪蔡太师,还要小国舅亲自护送公子了。”
徐慈冷笑了声,不再跟他做口舌之争。
谭先生见他站在门口拦着路,微微冷笑:“但虽然公子是皇上另眼相看之人,可是之前假冒钦差的罪行非同一般,如今,少不得就要公子同我上京一趟,要如何发落,且看皇上的意思罢了。”
徐慈道:“倘若我不肯呢。”
谭先生道:“只怕由不得公子。这里距离衙门不远,如此一场哄闹,很快就会有官兵来到,任凭公子有通天之能,莫非还能插翅而飞不成?”
这会儿那边,袁胡两人已经占了上风,那两名青衣人有些不敌之势头,频频后退。
而楼下,徐慈的人仍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