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4章 第 94 章(2 / 2)姑姑在上首页

罗红药想摇头,却毫无体力,只是轻轻地一转下颌,才道:“不骗你,是真的。但是我觉着……那像是你,又并不是。”

仙草听到这里,一怔之下转头看向罗红药:“这又是什么意思?”

罗红药对上她的眸色,皱眉思忖了半天,道:“我也说不上来,明明看着是你,可是感觉却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仙草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药方捏紧了:“那、然后呢?”

罗红药想了会儿,笑说:“她像是对我说了什么,只是一时记不清楚了。”

仙草哑然,片刻道:“那就不用费心想了,只管放宽心,好生休养再说别的。”

罗红药试图点头,刚要合眼,又问:“你明明出了宫,又把你拘回来,你会不会不高兴?”

仙草道:“说哪里的话。”

仙草的确是不情愿回来的,但是看到罗红药病到这个地步,倒也罢了。

她自个儿横竖还是好端端地,出宫虽难,耐心等候,未必没有别的机会。但如果罗红药无人照管从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却叫她如何能够安心。

罗红药定睛看她,本还想再说两句话,却实在是耗尽了体力,便道:“算是我私心吧……”喃喃说了这句,便半是昏睡了过去。

看罗红药睡熟之后,仙草来到外间,便细问宁儿自她走后宫中之事。

宁儿说道:“别的倒没有什么,皇上最宠的仍旧是江昭容,幸而江昭容是个不欺压人的,她也隔三岔五常来看望娘娘,还肯照料娘娘,不像是别的那些人……”

仙草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真的是昭仪去跟太后求情,太后才下旨召我回宫的吗?”

宁儿迟疑片刻道:“这件事我也不很清楚,本来昭仪虽然惦记着姑姑,却也并没有想别的,因为……病了两天后,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要去延寿宫,去了那里才知道原来是向太后恳求的,太后起初不肯答应,见昭仪实在哭的可怜,才终于松了口,说要问过皇上的意思。”

仙草见宁儿仿佛有话没说完似的,便问:“那昭仪又是因为什么病的呢?”

宁儿垂了眼皮:“多、多半是思念姑姑,加上皇上又……冷了昭仪,所以心里一时过不去。”

如此又过了两天,仿佛是因为见仙草回来,罗红药心思一宽,咬牙吃药吃饭,病情果然有些起色了。

这日,雪茶从乾清宫过来,替皇帝探罗红药的病。

慰问过罗红药之后,雪茶对仙草说道:“你跟我走一趟,皇上要见你。”

仙草道:“见我干什么?”

雪茶一怔,道:“去了你自然知道,你问我我又哪里明白。”

罗红药听见了,便撑着起身道:“你去吧,记得替我拜谢皇上。”

仙草叹了口气,跟着雪茶离开了宝琳宫,走了片刻,雪茶见她脸色不对,便道:“你这青鼻子绿眼睛的,谁得罪你了?”

仙草说道:“如果这次我没回来,昭仪是不是就没人理了?皇上可真忍心啊,两个月不曾见她一面儿。”

雪茶微怔,继而道:“皇上自然是忙的……”

仙草冷笑:“皇上日理万机,却也不忘升王美人为贵人啊。”

雪茶嗤地一笑,却也无言以对,只说道:“你怎么好像怪罪皇上似的,这能怪皇上吗?”

“这难道怪我?”

雪茶点点头:“若说怪你,也有一部分。”

仙草疑惑,雪茶悻悻道:“倘若见了昭仪,自然就想到了你了,还不如不见呢。”

仙草啼笑皆非:“瞎说什么?”

雪茶正色道:“这可不是瞎说。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要命的缘故。敢情昭仪没告诉你?她没说,她宫内那些人也没说?”

仙草之前虽觉着宁儿等有事瞒着自己,但因为一心在罗红药的病上,倒也没在意别的,此刻听雪茶说,才忙追问。

雪茶见她问,才又有些后悔起来,道:“哎,我不该提的。”

“到底是怎么样?快说!”仙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雪茶忙道:“松手,我说就是了。”当下,雪茶便将皇帝冷落罗红药的另一个原因告诉了她。

原来,自打罗红药入宫之后,步步高升,渐渐地竟升到了九嫔之位,可谓炙手可热,是新进采女里头一位了。

她本是出身寒微,父亲是个小小地举人而已,但等到这消息传回了镇远后,自然轰动地方。

所谓雪中送炭者少,锦上添花者多,地方上的一些官员、权贵、富豪等听闻举人家里出了一位“娘娘”,自然纷纷地前来巴结讨好等。

一来二去,便生了事,有地方官因听说皇帝甚是宠爱罗昭仪,便破格将罗举人提拔为官,又有一些擅长钻营的,便送钱送宝,求罗举人通信给昭仪娘娘,在皇帝耳畔吹吹枕边风也好,可以让他们也平步青云还有的家里有为难的事,想靠着罗举人给撕撸的。

这罗举人窝囊清贫了半辈子,没想到突然间显赫起来,给众人吹捧的有些不着边际,又碍不过众人的讨好哀求等,便陆陆续续答应了一些人的所求。

如果只是口头应承倒也罢了,偏偏有人听说是昭仪的父亲许可的,便也着意通融,一时出了些卖官鬻爵,徇私枉法的好几件事。

就在仙草离开之后的一个月,御史就在朝堂上参奏了此事。

赵踞本来就有恼意,突然听了这种事,更加火上浇油,便下旨派了钦差前去镇远,务必要把罗举人跟一干犯案之人尽数捉拿,一个也不放过。

这种事从朝堂上蔓延传开,后宫内自也知道了。

这宫中的那些妃嫔宫人等,早就嫉妒罗红药身居高位,巴不得她出事,当下绘声绘色变本加厉地说了起来。

又有的因为知道罗红药性子软弱,便故意地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唇枪舌剑,冷嘲热讽,何其厉害。

罗红药得知父亲要给捉拿,本就心急如焚了,想求情又知道不可能。再加上给这么多人嚼舌,一发的雪上加霜,这病当然就更厉害了。

“皇上因为这件事甚是震怒,没有因此而牵连昭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雪茶把这缘故说完,又思忖道:“昭仪大概是不愿意你才回来就知道这些事,所以叮嘱那些宫女们也别告诉你罢了。”

两人说了一路,乾清宫在望。

雪茶又悄悄地吩咐仙草:“你见了皇上,千万要言语和软些,对了,更不许提罗昭仪的父亲半个字儿,听见没有?”

仙草笑道:“你方才说你多嘴,就是怕告诉我后,我替昭仪求情之类的?如果是昭仪犯错,我自然求情,但要是昭仪的父亲犯事,那是朝堂上的正事,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雪茶望着她,意味深长地叹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没回来之前,就盼着看见你,可如今你回来了,我却又心惊肉跳的。”

“我又不会咬人,你心跳什么?”

雪茶咋舌:“你虽不会咬人,但是你是最擅长惹皇上生气的,皇上一生气,那就不止是咬人了。”

仙草嗤地笑了出来:“我怎么敢惹皇上生气,我在皇上面前,不知多恭敬规矩呢。”

雪茶道:“是吗?唉,罢了罢了,随便你们吧,反正我是管不了的。”

正在此刻,里间小太监出来,一看雪茶便笑道:“公公总算回来了,皇上正等着呢。”

当下雪茶领着仙草进内殿,仙草果然循规蹈矩,上前行礼,一丝不差。

赵踞在御桌之后微微抬眸:“罗昭仪的病怎么样了?”

仙草垂着眼皮:“好了些,昭仪叫我替她多多拜谢皇上隆恩。”

赵踞颔首,又道:“对了,那天你跟王贵人他们说什么在外跟禹卿荒唐之类的话,是什么意思?”

仙草听皇帝突然问起这件事,有些不妙的预感,忙道:“回皇上,那原本是玩笑话,是奴婢见贵人出言不逊,所以才故意那么说了气她的。”

赵踞挑了挑眉:“原来是玩笑话,这么说你没有做那些……荒唐事?”

仙草几乎忍不住抬头,想看看皇帝此刻是什么表情:特意叫自己过来,却是问这些没要紧的话?

雪茶也在旁边斜着眼睛偷偷看了皇帝一眼。

仙草闷声道:“奴婢也没有那么不知体统。”

大概是终于察觉自己问的有些露骨,又或许是因为听了仙草这句回答,皇帝脸上有一抹笑意飞快地掠过,然后他轻轻咳了声,哼道:“朕就知道,禹卿的眼神不至于真的坏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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