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一回到深市的第二天,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就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创业八年来,他每天都坚持跑步五公里,每天都坚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他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为了理想,他成了追日的夸父,成了移动太行山的愚公。
周末的时候,他决定要陪家人好好放松放松,深市的冬天,比起北美来说,温暖多了。
那天,绝对是一个寻常无二的日子,冬日的太阳带有几分慵懒的意思,阳光也是细细碎碎的样子,从高远湛蓝的天空中,如同天鹅的羽毛一般轻盈地飘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被这座城市高大的建筑毫无情面地裁剪着,分成一块又一块或者一缕又一缕,最后被一阵无意经过的清风平静地弃置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让路人轻浮地踩过,让经过的车辆无情地碾压过,然后被另一阵清风带到遥远的地方,带到让人思绪万千的所在。
是的,居于南方的深市,整个冬季里都是这样的,所有的建筑都静静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街道两边的绿荫丛里,花开不败,完全没有一丝的寒意。
这时候,只要你大于四十五度仰起头朝着天空看,湛蓝的天空中,城市高大建筑的缝隙里,偶尔会飞过生动的鸟阵。
那是一支勇敢的队伍,历经千山万水,最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这座温暖的城市。
每年的十月底至次年的四月,一拨又一拨候鸟,飞翔在东亚至澳大利亚这条迁徙路线上,蔚为壮观地展现在深市的上空,总会不经意地引起人们的注意和注目。
翻开地图,你会惊讶地发现深市这座美丽的城市,就在候鸟大迁徙的路线上,因为温暖的气候,深市成了它们迁徙过程中重要的中转站,也可能是重要的终点站。
吃完早餐,王十一会带着自己的家人,驾驶着他那辆玛莎拉蒂轿车跑到了深市湾。
找了一个停车位把车子停好后,他十岁的儿子迫不及待地从车厢后面取出一顶军绿色的帐篷,一家人在红树林的绿地上,找了一块空地,将帐篷支开,坐在里面斗起地主来。
王十一手气不好,做了几次地主都输了,鼻子被儿子的小手刮了好几次。
“你要努力点,下次不要包了!”何所忆笑着说道。
“下次我还当地主,我就不信这个邪!”王十一这次手气很好,抓牌的时候竟然拿到了大小王,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点狂。
“啊!”帐篷外的人群骚动起来了。
他的儿子把扑克一扔,跑到外面,只看见无数自由翱翔的苍鹭和红嘴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眼看着胜利在望可以扬眉吐气一回,没有想到儿子跑了,王十一手里捏这两个王直摇头,嘴里叫道:“赖皮耍赖皮”惹得何所忆哈哈哈大笑起来。
“啊!”帐篷外的人群中再次发出了巨大的惊叫声。
候鸟的翅膀非寻常鸟雀可比拟,一展开,让你情不自禁就会想起北冥有鱼。
它们自由地高飞过人群的上空,好几只情不自禁地发出愉快的鸣叫。
苍鹭的鸣叫,再次激起了人群的欢呼声,大家纷纷掏出手机,疯狂地一顿乱拍照。
呆立的少年,好像被电击一般,突然苏醒过来,豹子一般跑进了帐篷,慌乱地从背包里翻出摄像机,跟战壕里的战士一般,飞奔了出去。
王十一望着儿子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想起二零零零年,想起自己从舂城的山沟里出来的场景,想起了跟何雪忆第一次来红树林。
“对面是香港吗?”王十一问道。
“嗯,那边是香港!”何雪忆比他先来深市,对深市的了解比他多。
“香港跟我们舂城一样,没有几栋高楼大厦。”王十一失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