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中正平和,含蓄内敛,如负碑老龟。
一股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却最为浩大,如隐于云雾中的神龙。
一股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却最为单薄赢弱,应该是王策自身所属。
五股真气缠斗,至阳至阴狮虎毒蛇缠斗,二者又一同蚕食那股平和真气与王策体内原有的那股真气。
而那股平和真气则是不发则已,一发便连绵不断,强行借着王策体内原有之真气,调合同化着那至阳至阴二股。
那股如隐于云雾中的真气则更是后发先至,稳稳的镇压着其它四股。
王策体内原有的那股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神奇真气,此等情形之下只剩养生上效,却全无却恶之力,只得于丹田之中修修补补,祛调虚实,让王策不至于体内真气相斗而身受内伤。
以此王策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让他暂且无事,却也使不得半点内力。
只能以自身先天功内力尽水滴石穿之功。
“原是如此,手段倒是高明。”老人微微皱眉,后转而一笑,无名指在王策轻弹了一下。
王策便只觉得自己体内掀起巨浪滔天,整整五股雄浑真气被尽数压下回了丹田。
“你爹亦不愧是奇才,竟想出了这法子,异种真气入体却是不伤。
只是这五股真气,一股是原先你所练的先天功真气,一股源自于他,但这其它三股真气亦是雄浑不凡,想必皆是武林名宿。
你们魔教虽是势大,但也不至于就能让他们卑躬屈膝,这般乖乖的将传功给你。”
老人杖朝之年,此刻谈论言谈无忌,却是神采飞扬。
王策只觉愧天怍人,但见老人兴起,只好慢慢开口说来,
“那其中一人是因为犯了戒被少林逐出的僧人,江湖之上好像是人称‘花和尚’,误闯于教中,大闹被擒,被三叔以数十名百姓的性命相逼,将一身内力传了我。
一人是当代武当七侠之一,说着仗义持剑,不知从何得知教中赤雀堂所在,却稀里糊涂将闭关中的六哥当成女子救走,三叔将错就错,与六哥作局,假以六哥性命相逼,让他传功于我,那人信以为真,果然就这样将毕生功力传了我。
最后一人,是个成名已久的邪道高手,但已是年老体衰,潦倒龙钟,因担心身边亲朋往后被仇家报复,千辛万苦寻找我教以求庇护,正巧被七哥遇见,亦是将全身功力甘心传了我。”
王策自幼练剑,十年不曾离教下山。
此次下山之前,第一馗令人设想将三位武林名宿毕生功力传了他,自己又以一道真气镇压。
一是欲让王策再次从零开始,好以真正见识那狗刨的江湖。
二则是因为王策所习先天功符合武学至理,于体内真气能行调合归源,来日方长,亦可将那四股化为己用,正邪相济。
老人见王策忸怩不安的样子,便不再聊及于此,虽是心如明镜,却仍转而一笑向王策问道“你此刻可用出几分内力,武力又有几许?”
“不瞒大师父,我此刻所能用内力实在是半分也无,当真从零开始,武力更是不过堪堪九品。”王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衍武宗当年马踏江湖,欲征用天下武夫,造就武鼎,创下九品武人法。
最后虽功败垂成,但九品武人法却广泛为实力定分不明确的江湖武林所用。
武鼎九响之内,为下三品,武鼎过九响而破,为中三品,武鼎过九响而不破,则为上三品。
王策虽然昨夜之中仗着剑法精妙,数招无法胜过对方便抽身而退,大是风光,但谁又想到他此时不过九品武夫。
老人刚欲开口,却陡然将目光看向了门口。
不过一霎。
“嘭。”一声敲门声传出。
“老师,外面要下雨了。”魏苍术稚嫩的声音随后传出。
魏苍术说话间,王策看向窗外,天上依旧是烈日当空,然而就在他回头时,倏忽下起了大雨。
大雨向屋内斜来。
王策眯眼,听落雨有声,见寒光凛凛,这才知魏苍术所说大雨竟是这等收人性命的翎雨。
梧桐凋零,凰羽落。
暴雨凤翎。
暴雨凤翎仿制脱胎于二十七枚银钉,可称暗器天下第一的暴雨梨花针。
虽单体威力无法与暴雨梨花针相论,但其单一机栝便可最多同时发射千枚。
而此时羽落真如暴雨,又何此数万杖。
老人放下茶杯,站起了身,手指轻画一个半圈,宛如仙人扶顶。
那本该迎面袭来的翎雨,皆是离木屋半寸便骤停而落。
老人一步迈出,按下王策,开门走出,揉了揉魏苍术的头让其进了屋中,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便回手一扬,使窗户紧关。
老人兴起,便轻声念到,“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走得木屋大门,老人一步出门,漫天雨滞,顺手拈来空中数羽碾碎,又一扬青衫大袖向几处隐秘的藏人处拨去。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老人拂雨杀人,有黑衣的汉子从树上落下,也有黑衣的女子树后倒下,他仍轻声念道。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在烈日和暴雨上下,老人伸展上肢,如校大龙,随之以指作剑,与之前那仙人扶顶势同,一圈划出。
漫天翎雨不再停滞,而是随着老人剑指画圈后的轻声话语,反治其身,逆回原处。
有漫天剑气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