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突然觉得很心酸。

从未有过的心酸。

回味自己的一生。

自从学艺归来，号齐天，尊大圣，凌驾九天上，不在五行中，可自己真的快乐吗？

猴子双眼迷离，仿佛又回到了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里拜师学艺的那会。

自己老师，表面对自己严肃，称自己猢狲，甚至还将自己给逐出了师门，但如今想来，却是唯一一个曾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自从傲视九天十地，从此无依无靠起，猴子就以为师父那样的人自己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了。

“这件袈裟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孙悟空使了一个变化之术，看向唐僧，双目再次变得清明，“俺老孙不要什么齐天大寺。”

“呵呵。”唐僧笑了笑，古有人间帝王，为佳人许下三方疆土为聘，今我唐僧虽非帝王，但你齐天大圣跟着我，我又岂能落了你齐天大圣的威名？我没三方疆土，便许你万家香火。

将那件唐王赏赐给自己的精美袈裟递给那寺庙老主持，唐僧扭头看向孙悟空，“过去，贫僧是佛，不出意外，以后，贫僧还是佛，前世贫僧身披袈裟宝相庄严，来世贫僧还披袈裟不踏红尘，如果这辈子贫僧还披着袈裟，那贫僧将永没法解脱。”

唐僧说的是实话，熟知过去未来的唐僧知道，前世，自己是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来世，自己是那家喻户晓的唐三藏，如果自己这辈子，不能挣脱了这宿命，自己确实是永无解脱之日。

“过去你是佛，未来你还是佛？”孙悟空面无表情，“那你为什么不安心好好当你的佛？”

唐僧很认真看着孙悟空，“佛说众生平等，既然众生平等，贫僧为何非要当那尊佛，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孙悟空也盯着唐僧看了半响，突然笑了，“好，既然如此，那这大圣庙俺老孙要了。”随即，孙悟空抬眼看向寺庙主持，“给你一晚上时间，将这观音庙给我变成齐天大庙。”

……

随着老主持的一声令下，观音庙，哦，不，现在该叫齐天大庙了。

随着老主持的一声令下，齐天大庙里的一众大小僧人全部忙碌起来。

唐僧跟孙悟空则住进了同一间厢房内。

到了半夜，等唐僧睡着后，孙悟空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突然一下就垮了，眉开眼笑，高兴得在厢房内直翻筋斗。

使了一个隐身术，孙悟空溜达出厢房，在齐天庙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高兴得跟当年初进蟠桃园时一如既往，最后停留到一个雕塑前，眼冒金光。

泥土雕琢，一只手持如意金箍棒的泼猴裨夷四野。

“俺老孙也有庙了！”孙悟空围着雕塑一连转了好几圈，激动得抓耳挠腮。

随即，孙悟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阴沉看向西方，“俺老孙踏碎凌霄大闹天宫，玉帝讨伐俺老孙花果山，俺老孙不怨玉帝，只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而已，只是如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毁了俺老孙的花果山，七十二洞妖魔，花果山上烈火焚烧，这笔账俺老孙要你用大雷音寺来还，大雷音寺来还，今天这座观音庙，只是利息。”

孙悟空脸色狰狞，一下就没了继续在齐天大庙里参观的兴趣，从自己身上狠狠揪下三根猴毛丢在雕塑上，身形一闪，便回到了厢房内。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