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少夫人,醒醒。”
小红的声音传入,杨靖儿猛地惊坐起来,额间细密的汗气滋润了发丝,睡意朦胧时眼角滑落的泪水浸湿耳朵,杨靖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
“少夫人,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收拾房间,就听到您好像哭了一样,这才叫醒您的!您没事儿吧?”小红满脸担心。
杨靖儿低头咽了咽口水道:“我没事儿,你先出去吧!”
小红欲走还留,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杨靖儿双手拿起被子,蒙住脑袋,随势躺下,漆黑的被子里没有一丝亮光,她奋力地回想着,为什么这个梦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到底与熊智宸交涉的人是谁?躲在货物后面偷偷开枪的又是谁?
正在下楼的小红喃喃自语着,正好碰见了熊智宸:“诶?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小红收着嗓子,低声说:“少当家,刚刚少夫人做恶梦了,哭得可惨了,问她没事儿吧,她又把我撵了出来,你说少夫人梦见啥了?”
听到这儿,熊智宸凝固神情,又示意她下去,双脚不自觉地走向杨靖儿房门前。
刚要敲门的手又握紧了拳头,收了回来,他抿了抿嘴,便转身离开。
谁知杨靖儿此时打开房门,熊智宸回头,二人四目相对,熊智宸注意到她水盈盈的眼眶里有几许血丝。
“你找我啊?”杨靖儿开口了。
“啊?没有啊嗯,你没事儿吧!”熊智宸挠着脑袋。
杨靖儿见他前言不搭后语,不解道:“我没事啊,你有事啊”
“没有!”熊智宸一口回道,便回了房间。
杨靖儿瞠目呆立,又看了看关起来的房门道“莫名其妙!“便下楼吃饭。
石头慌不择路,差点撞上正在下楼的杨靖儿:“呦!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哎商会来请少当家开会,说是政府的要员要指导工作,这不来知会少当家一声。”石头上气不接下气,话都没说完,就跑上了楼。
杨靖儿歪头思考片刻,没有多想,就悠哉下楼。
良久,熊智宸换上西装,面色凝重地从房间出来,与石头径直走向门外,杨靖儿本想叫住他吃饭,但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子里便空空如也,她无奈摇摇头
商会
此时的商会人头攒动,熊智宸与石头昂首阔步,姗姗而来,人们见少当家来了,嘈杂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行至会议桌前,往常白振擎的位置上,竟坐着柴伯庸,熊智宸纵然满心疑惑,也不会在此时问他什么。
众多商贾互相礼让着坐定,柴伯庸开口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白老爷还没到呢!”一男子提醒着他。
只见柴伯庸笑了笑道:“今日开会的事宜我已经与白老爷谈过了,他呢,也没什么异议,就不必来了”
熊智宸低头不语,他预感着,今日的一切,是冲他来的
“既然人齐了,我们就来商议商议各位商界大佬们和新政府的合作事宜!”柴伯庸提高嗓子,没准备与熊智宸对视,其他人交头接耳,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熊智宸神情冷漠,始终没有抬头,没有搭话。
今日的柴伯庸侃侃而谈,俨然就是一个欲壑难填、唯利是图的小人。熊智宸忍不住望着他夸夸其言的样子,眉头紧锁,这还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那个玩世不恭却光明磊落的柴伯庸吗?
“好了,最后,就是熊家码头了,”柴伯庸终于与他四目相视,又转向一边,“熊家的码头,是目前上海滩最大的码头,也是我们的政府要塞,故而经过商议,我们选择官商合作,希望少当家的能屈尊,与政府互赢。”
熊智宸斜坐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架在椅背,“呵”笑了一声,低头沉思又扬起嘴角:“怎么能是屈尊呢?新政府要合作,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敢不从啊,说出去,那也是蓬荜生辉呀!”
柴伯庸如释重负,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
“不过政务的物资,也必须开箱检查,还有,白公馆的东西,即便是政府需要,也不能上我的码头”熊智宸郑重其事,目光坚定。
柴伯庸顿了顿,胁肩谄笑道:“那是自然。”
熊智宸望着他语笑喧哗的模样,心中震动,这个柴伯庸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与白振擎同恶相济,在这绵里藏针的句句话语中,让看到的全是佛口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