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7.16(1 / 2)枉生首页

晏非与花辞回了宾馆,两人订的房间正好相对,都在走廊的尽头。罗县本就不是旅游城市,客流量不大,现住的几个除了他们两个以外都是商旅,而常年出差在外的人似乎都形成了一个习惯,便是不住靠近走廊的房间,因而晏非与花辞的房间附近安静得很,也正如此,晏非才刚大着胆子直接在房内作案。

那叠符箓被妥帖地放在地上,符箓之上压着定灵钟,这定灵钟不仅能勘探魂灵的位置,也能镇压魂灵,因而这叠符箓安静得很,悄无声息的,全然不像已经勾了魂魄。

晏非从旅行包里取出了一个聚魂铃,只是一眼,花辞便知道这是她的铃铛。只因这聚魂铃是恨生所制,与阴司所造的相比,更为粗糙和原生态,加之那铃铛常常被花辞团在手里把玩,熟悉得很,于是仅仅一眼就让花辞知道她绝没有认错。

晏非不避让,也很大方:“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聚魂铃,与我常用的可有不同之处。”

花辞故意呛他:“你就不怕你操控不好这聚魂铃,反被吞噬了?”

晏非自信又轻蔑地道:“不过只是铃铛罢了。”

他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将定灵钟提离了符箓的纸面,便有一道光自上而下地穿他手骨而过,从花辞的角度看去,只觉手指上的皮肤和肌肉都被分卸而去,只剩下了五根骨头。

晏非毫无慌张神色,他缓缓地摇动了聚魂铃,没什么旋律感,只是一下一顿又一下地摇着,那光骤然一灭,似是有阵风吹过,符箓哗啦啦地翻页着,晏非加快了摇动的频率,于是怨气先循声而起,之后散魂紧跟而上。

晏非意有所指般朝花辞搭了一眼,花辞状似未曾察觉,往后退了一步,只当看好戏。晏非笑了笑,不与她深究,用另一只闲置的手拿起了一早放在边上的长笛,而后将聚魂铃往天上一抛,那些朝他绵延扑来的怨气游魂瞬间随聚魂铃而去,而他已经吹起了长笛。

还是那曲化蝶。

但明明是同样的曲子,但灵力却比方才在月子中心大了很多。若真要打比方,便该是硬菜和前菜的区别了。花辞全程嘴巴没有闭上,瞠目结舌地看着散魂慢慢地聚在了起来,渐渐拼凑出了人的模样正是那三个横死的执行员,他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是没关系,看着他们死前的模样便已经知道死前发生了什么。

那三个全部都是双眼发直,眼窝淌血,脸色泛青,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脖颈上都有一抹黑烟般的痕迹,深深地印在了肌肤之上,能看到断了的青筋暴突。

这幅样子,很明显的是被厉鬼咬死的。

花辞瞅了眼晏非,见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化蝶已经吹到了尾调,他并没有停顿,反而很快将音调衔接在了一段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丧音之中。那几个魂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着某个方位,本来只是看戏的花辞在这瞬间忽然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淼茫的呼唤。

“回家了,回家了。”

花辞想要控制住,但是她自己的魂魄七零八落,全靠着他人的魂灵怨气做支撑,根本不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内,因而她听着呼唤,只觉得身上是从所未有的软绵,魂灵要自由要回家,于是将躯体弃之如履。

晏非应该已经看到了花辞的惨状,但并没有停下的痕迹,即使花辞不得不向他投去恳切的目光,晏非依然吹哀乐吹得专心致志。她看着看着,总觉得站在那里的不是晏非,而是个庄严肃穆的判官。

花辞倒在地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晏非怎么就没有让她提前避让出去。

一曲终了,那三个执行员的魂灵早因为循着乐声飘窗而出没了影,地上只有花辞紧闭着双目苍白着脸庞躺着,晏非一手将长笛摸索着放回桌上,另一只手掩着口接了一捧的鲜血,他满嘴腥甜却顾不上清理,微弱地叫了声:“花辞。”

喉咙里又漫上了一口血,这回没有接着,尽数都喷在雪白的床单上。

他大吼:“花辞!”

脚下没了力气,但还是扶着桌子撑着去把落在地上的聚魂铃捡了起来摇着,他边摇边喊着:“花辞,花辞。”

这是在喊魂,趁着鬼门未关,晏非拼了命也要把花辞的魂灵喊回来。

他边喊着,眼角的绯红更深,乍一眼看去,如火焰在燃烧发烫。

晏非喊了大半夜的魂,将那聚魂铃摇得撞柱都快断了,方才把花辞的魂灵喊了回来。

花辞醒来时吓了一大跳,她从地上翻身而起,抽了餐巾纸要帮晏非擦嘴角,又问:“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只是喊个魂不至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