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今日格外别有韵调,大堂中的姑娘们舞的卖力,送酒的小厮跑的勤快,全是因为风月楼宾客毕至,往来素琴,酒经阅然。全场都沉醉其中,美人美酒,好不快哉,才送了两万士兵出了汴京,夜里宣朝官员就齐至于此,好似战场上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一般,大小只要太宗皇帝一笑,朝臣们便可安矣。后门处出入送茶酒点心的门道中,一个神色慌张的少女匆匆奔走而过,她面带泪痕,脚下的步子却是迈的很大。她从人中挤出一条路来,人们多数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无人注意到她的身影,少女一路挤出人群,上了站满了人的楼梯。二层三层四层,一层层爬上,她焦急的脸上冒出了些许汗珠,少女没有停下休息,她直上了风月楼五层寻找兰姑。无巧不成书,兰姑若是真在风月楼中,作为出窍境界的画魂师,陆离击杀隆州人的那道元气她岂能感受不到。风月楼后院的红菱树下,刀光接连闪烁了之后,地上又增添了两具渗血的尸体。朱昆的脸色变得铁青难看,看着接连死去的同伴,朱昆再忍不住出手了,他与手中的那把剑化为一体,疾风骤雨般而来,百步的距离他只用了短短三秒,这个速度甚至连竞速冠军都无法比拟。陆离衣衫上沾染了许多鲜血,脸上的血用手轻轻抹去,朱昆的剑来了,快剑之快,如电闪呼啸。陆离顿入元气之中,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渐微境界陆离,就是朱昆见状后也再不敢浪费元气去与陆离画出结境决斗。如果之前的决斗让陆离应接不暇的话,这次则显得游刃有余,同为破镜的修行者,本不存在实力上的压制。陆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以对付的了朱昆,他的快剑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连续几招下来,陆离都用手中的钢刀挡了下来,每次朱昆的攻击,陆离都能做到了从容淡定。陆离没有因此沾沾自喜,他知道这是焉识海的境遇给他带来的。几招下来,朱昆不禁言道“你竟然能在绝境里破镜,真是不易。”“其实你的剑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快,在我的记忆里,剑术让人不忘的只有一人。”陆离淡淡说着,脑中想起多年前的雨夜里那个飞着一把小剑的中年男人,他的胡茬和他的气度是陆离难以忘怀的,还有那手潇洒的字迹。“快不快不是由你来决断的。”朱昆轻浮的看了眼面前的陆离,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他突然爆喝一声,周身元气大涨,剑身爆发出了强烈的剑气。朱昆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的经验与审时度势的本事非是冰冻三尺之寒,他所认为能办到的事情,不会轻易大话,就如他认为他有信心解决掉陆离一般,朱昆身上爆发出的气息,是强悍而又霸气的。他没有使出更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去与陆离相斗,因为朱昆知道,陆离定会躲闪开来,与其这样,不如一招决个胜负,就同战场上的厮杀简单粗暴。陆离陡身元气也集聚而来,他在身体周围形有一层化形的元气,薄薄一层,却足够能证明着什么。元气化形可见是出窍境界的修行者才能做到的,陆离自己也不明于此,但他就是将元气化形了出来。陆离的元气犹如源源不断的海水袭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不甘示弱,想借此机会看看周身元气能够到了怎样的地步。陆离微闭双眼,侧耳倾动,唤起了神识里那最隐匿的静海,元气从四周涌来,陆离身边的力量越来越大,大到扭曲了周围的空气。朱昆面色惨淡,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同伙为什么会死在他的手下。元气的波动开始撼动周围的地面,进而扩散到了后院的房屋微微颤抖,陆离没有停止,他的神海里还未有探找到一丝光明。陆离深吸了口气,面色坚定,毫无表情,他继续在脑中神海里寻找着,身外的元气仍然在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风月楼被气息波动晃了几下,人们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院中新长的绿草都不自然的垂直立起,空气中弥漫的尘物都飞了起来。朱昆站在陆离面前,他身上的气息无法相提并论,不论是从何种角度去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都已有了出窍后期的实力,才短短几日,这个渐微的修行者就一连越过了两道门槛,破镜乃至出窍。陆离没有太大感受,他闭眼在神识中搜寻,外界元气的变化并没有制止到陆离,他依然膨胀着气息的流动,直到在他的神识里看到了一丝丝明亮所在。风月楼里传来一阵莫名晃动,地震在宣人心中是天灾更是人祸,舞乐的气氛恰然而止,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官老爷和一些贵人们寻找着安全的地方躲避,就连桌上的茶酒打翻在身上都全然不见,曾几何时,某位官老爷还在因一个小伙计打翻酒水在身上而不依不饶,现在竟如若无视。还未来得及下楼的绾绾,感觉到晃动后,在最近的窗台边上向外看去,她知道这是来自于后院的那处争斗。附近只有风月楼在晃动,这是绾绾在高处楼层的窗户上所看到的,后院的红菱树下,横竖着三两具尸体,院中站着的二人针锋相对,陆离的身上及周围的淡白色气息流动让绾绾放心了几分,起码在形式上来看,陆离是站在上峰的。朱昆握剑手早让汗水浸透,他面色焦灼,似有退却的意图,面前之人所爆发出的恐怖元气波动是朱昆无法预计的,他不知是什么能让一个渐微境界的修行者如此快速修炼到此等地步,就是所谓金丹妙药,旁门邪道的功法也没有这般功效,就是那强行摄入的黑元气也没有这么快能够成型的。这是北境隆州人多少年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宣人的可怕,陆家军虽死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