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不禁怔了怔。
“她说她要找良少爷?”
他花费一点克制力,抑制自己流露出厌烦与不屑的神情。
“好,我马上过去。”
良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看着他。梁城摆摆手,示意自己会去处理,随即挂掉电话。他送良回到教室,之后匆匆赶往算在自己手下的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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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过是曾经被良占过便宜的女人,最差也就是怀着一个野种跑过来惹事。
梁城这样的想法,在见到那名少女之后骤然消去。
他赶到“诺亚”的时候,整座城市已被夜色包裹、华灯初上。诺亚自然没有因为小姑娘闹事就闭门谢客。梁城穿过开始播放音乐的舞池,朝着吧台走去。
吧台那儿的一角站着五六个黑衣人,瞬时就把气压朝下压低了许多。寻乐子的人也不在那里停留,点了酒水便走到别处去。
经理指了指,告诉他闹事的是哪一个。
梁城顺着经理的手指看过去,一眼便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名少女。看着并不像已经成年。
但她的刺眼不在于她是男是女、是长是少,她本身就是一枚钉子。她叉开腿坐在吧台上,脚底踩着一只碎酒杯,同时还抱着一瓶龙舌兰。
但梁城知道她并没有醉得厉害。
她把一件颜色鲜艳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胳膊上,露出遍布浅浅鳞片状纹身的脖颈与肩膀,在吧台顶灯照耀下如同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灰蛇;在她身上,紧身背心塑造出的不是女性裸露美,而是便于施予暴力的快捷。
她面前位子上坐着一个不知所措的阴沉男人。
男人拘谨地承受着来自黑衣男子们的威压,一动不动。
那个男人虽然身材高瘦、打扮古怪,却有泯然众人的气质,也是一个怪人。
梁城迈起步子朝他们走过去。
少女的目光很快挪到了梁城身上,并等待着他走近。
“您好,”他来到吧台边,与坐在台上的少女对视,单刀直入地开口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梁城。”
少女眨了眨眼睛。是那种蜥蜴眨眼睛的动作。
“你不是良。”她简单地说道。
“可我却认为您也并不想要见良少爷。”
少女的眉毛挑了一下。
“不然您为何不干脆报警?难道不是因为您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吗?”梁城能把猜测之事说成笃定的事实,这是从水先生那儿学来的把戏,“如果您真是为了解决什么事而来,请移步包厢,我们慢慢谈。”
“不。”这回少女斩钉截铁。
苜蓿坐在那儿,视线垂下只能看到少女戴满戒指的手,以及被泼翻又已干涸的酒渍。他看到她的手指紧了紧,肌肉也微微紧绷起来。
苜蓿终于察觉了异变,后知后觉地突然有些慌乱。那个身穿深色西服的男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狠角色;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言语也没有什么温度,与那些动辄怒吼的黑衣保镖有着本质不同。
“我不会同你们单独去什么地方。如若非要如此,倒不如移步公安厅。在那里我们也可以好好地谈。”少女说着,把那条岔开踏住酒杯碎片的腿收起来,但动作仍是慢悠悠的,并不减掉筹码。
“除非让我见到你们水组的良少爷。”她又开玩笑似的笑了,说道。
狡猾的孤狼。
梁城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