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中土青州西海郡岚县,一个十八线城市某处。
低矮的水泥平房和不远处整齐的高楼对比鲜明。
黄色砖块的外墙用红漆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葛昌平抽着旱烟,路过这里时不由脚步一顿,朝里面喊了几声。
“小冬,小冬在吗?”
没有回应,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吱吱丫丫地晃动着,露出里面不大的院子。
院子中间坐着一女人,腿上盖条很薄的被子,头发有些斑白,面容祥和,不过眼睛很呆滞,嘴角挂着痴傻的笑容。
“你唉,算了算了,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葛昌平欲言又止,摇摇头转身离开。
这户情况很特殊,一大一小俩孩子加上一神志不清的母亲,所谓的单亲家庭。
葛昌平很是头疼,正赶上县里拆迁政策,条件还不错,除了分配房子还有不少补偿款,村民基本都签字了,可这家死活不肯签。
别说是他,就连当地干部都快把他家门槛踏破了,反复做思想工作甚至答应先用村里钱帮忙付一套大龄青年房,等易冬成年后就转交给他。
不同意。
好吧,断水断电。
虽然这俩可怜的孩子让人心疼,但那些因此耽搁的村民可没少恨这俩孩子,葛昌平帮不了多少,只能尽量好生劝着,最好避免走到强拆那一步。
疯婆娘的俩孩子很懂事,默默忍受着不停找麻烦的村民。
葛昌平背着手,猛抽了口烟又深深呼出,自语叹息着。
着实,可怜了这两孩子,虽然这家女孩着实让人惊艳,那个叫易冬的少年却让他印象尤为深刻,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幕画面。
浓黄臭鸡蛋弄脏一身的瘦弱少年,神色平静的低头擦着头发上的污秽。
那时葛昌平递过去几张纸巾,少年没接,微笑着道了谢,笑容和煦。
从少年的眼睛中,葛昌平看到了乐观、勇敢、坚定和无畏以及远超同龄人的隐忍与成熟。
“人各有命呐”
葛昌平忍不住比较起自己那娇生惯养的孙子。
年纪相仿,性格比之不足,学习成绩比易冬好多了,所以他耸耸肩,继续前行。
学习不好的穷孩子,能靠什么改变命运?
也就那个女孩还有些出息了,没准以后是个人才。
这也是葛昌平始终保持一份善意的重要原因。
起码,最好不要得罪人嘛。
葛昌平欣赏易冬的,却止步于不过如此。
他并不知道,此时易冬正在屋里。
易冬躺在小床上,眉头微皱,身体微微颤抖着。
谁也不会知道,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
世界会因他而彻底改变。
易冬做了个梦,梦很长很长,出现的每一幅画面都像pp那样一张张展示。
他就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无悲无喜没有丝毫情绪。
如果另一个人能进入他的梦境,一定会无比惊骇。
那些画面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事物。
华丽的战斗场面,庞大的战斗场景,如一场绚丽而盛大的烟火一一绽放又迅速熄灭。
作为亲历者的易冬却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梦境里并没有时间观念,一瞬间像过了数万年。
“呼啦,呼啦……”
耳边传来海浪声,倏然有种身体下落的感觉。
易冬年幼时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游荡的灵魂如鸟儿扑落回身体。
“这是哪里?”
易冬惊讶看着眼前的景色。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一片犹如深渊的黑色海洋,平波万里,一望无际,偏偏不知从哪里传来哗啦啦的涛声,回荡不歇。
无边无际的灰色天穹散落着点点光晶,无声融入海水中。
易冬低头看,发现他此时正站在一团灰蒙蒙的棉絮状云团。
梦境?
易冬眉头微皱,偏偏如此真实。
“啊疼!”
他狠狠捏了自己的胳膊,不由痛呼出声:“这特么什么鬼地方,都怪易小思昨晚非要拉着我听什么李振讲鬼故事,这下好了,我特么中邪了!”
易小思,是易冬的妹妹,这丫头自称胆大包天,昨晚听着听着自己却睡着了,害得易冬一晚没睡好,现在似乎还被鬼缠住了,简直是个坑货。
任由谁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易冬虽然害怕,但他坚信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堂堂一大活人还能被死人折腾死?
“喂,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你找错人了,快点放回去!”
声音回响,只有哗啦啦的海浪声回应。
“回去我给你烧纸啊!”
“你这样搞观音菩萨会制裁你的!”
“上帝不会放过你的!”
“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也要制裁你!”
……
易冬直喊到嗓子冒烟,周围依然除了海浪声什么都没有,这下真有点慌了。
喊什么都不好使哇,易冬被逼急了,咒骂起来,却还是没把最赃的话完全出来,因为他怕鬼翻脸。
“我特么真想问候你十八长辈啊……”
就在这时,易冬忽然看到远处有微弱的光芒,不同于天上飘下来的晶光。
金色中夹杂红色,像没混合好的颜料。
被逼无奈的易冬只好超那边小心翼翼跑去,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
周围的景色都是一样一样的,荒芜没有生气,除了黑色的海和棉絮一样的灰色沙滩,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