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原本是带沈拙来提犯人的,哪里想到文觉竟会暴起杀人?而且还在行凶前将所有罪名都认下了?
林光远被一拳打碎颈骨,当场死亡;文觉虽说心脏刺入银针才是死因,可相对其胸口的银针,那两只断脚挥洒的鲜血却是醒目百倍不止。
沈拙起初是惊吓,如今文觉既死,那份惊吓自然也就退了。可看那血淋淋一地,却是尤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凶手就是这个和尚?”
方才一幕着实惊人,可罗宏俊依旧听出沈拙的言外之意,“是嫌犯,不仅仅是文觉,还有三圣庵、青莲寺全体僧尼,都是嫌犯。”
“什么嫌犯。”一直躲在沈拙后面的妙音跳出来,左手指着文觉的尸体,右手指着罗宏俊的鼻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这和尚自己都承认了,所有事都是他做的!你非要扯上其他人……好啊,你说其他人是嫌犯,有证据吗?”
妙音还挺着个大肚子呢,可刚才问话这架势,比泼妇骂街都厉害。罗宏俊看向沈拙,道,“大人,您这夫人还真是……”
沈拙急忙摆手,偷偷看了眼妙音,又凑到罗宏俊身边低声道,“话可不能乱说,她哪里是本官的夫人呐,她是……”说着,见妙音瞪着自己,沈拙便噤了口,咳嗽一声润了嗓子,朗声道,“你也别管是谁,她问,你答就是了。”
不是沈拙婆娘,却在沈拙身后吆三喝四,且沈拙对这女人明显还有几分畏惧,罗宏俊对妙音也生出几分好奇,“下官从青莲寺附近挖出五具骸骨……”
不等罗宏俊说完,妙音便打断道,“这和尚说了,五具尸体也是他干的!”
罗宏俊一笑,“文觉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尸体背出去又挖坑埋了?青莲寺其他和尚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是帮凶;再退一步,就算不是帮凶,那也有知情不报的罪。”
“别吵了。”沈拙见这血淋淋一片已是瘆得慌,见妙音还想说话,忙劝道,“这么着,都押到杭州,这总行了吧?”
妙音两只杏眼瞪得大大的,却是冷哼一声,继而转身道,“随便你。”说着,便两手抚着肚子朝大牢外走去。
沈拙见妙音总算出了牢门,不由擦了擦额上的汗,“好了,犯人我就……”
沈拙话说一半儿,隔壁却传来妙音的尖叫。
沈拙闻言心底不由一阵哀嚎,‘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姑奶奶了?’
果不其然,妙音又怒冲冲的折回来了,却是盯着陈兴道,“三圣庵、青莲寺的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王法,你竟然对他们动刑!”
陈兴早就看不惯妙音了,本来这知县当的就憋屈,现在一女的还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闻言道,“动刑怎么了?三圣庵尼姑和青莲寺和尚通奸,证据确凿,他们自己都招了,动点刑怎么了?审案哪有不动刑的?没死没残,你喊个什么劲儿!”
“你!”妙音盯着陈兴足有移时,“好!你说的!等明天把你关进大牢,我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先对你用刑!”
陈兴一听就火了,“呵,把我关进大牢?对我动刑?你信不信我先把你关进去?”
妙音脸上一阵青白,“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眼见妙音气得几乎抓狂,陈兴却是笑着摇了摇身子,“我看你对青莲寺、三圣庵的人那么在乎,我怀疑你也是三圣庵的尼姑!好啊,本官之前抓漏了,你倒主动送上门了!”
“好了!”沈拙也被陈兴这脾气给搞得恼了,“先移交犯人吧。”
……
王府
王培中身为余杭第一大户,其府邸占地极大,谁也不会想到,王府竟然还有这么一间狭小的屋子——宽不过五尺、长不过三米。
屋子小,摆设也简单,西面墙壁是一副如来佛的画像,一张半人高的供台上也没什么果品供奉,只一个香炉、两根蜡烛。香炉里的烟灰很多,不少已经散落出来,加之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檀香,可想而知,这里一定经常燃香。
供台前是一个蒲黄软垫,王培中正跪在软垫上,像极了崇信佛法的信徒,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被这声音惊扰,王培中从祷告中恢复过来,双眼冷冷看着前方的佛祖画像,脸上神情僵硬得刀刻一般。
“王大爷!”妙音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先到了,“人我都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