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久远历亡国二年:冬月四日,花明王君卿与扶桑太子千玺,这俩男人在密室中待了一下午,不知道干了点什么,天黑了以后,花明王出来了,门外侍卫黑记得,花明王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两个字:脱线。黑百思不得其解,又看了看跟在五步之外的那个一脸开心的人,更加迷惑了,第二天执勤,黑穿了一身藤甲,他感冒了……
当夜深晚,心迷发作的花君卿突然决定去赤卫行营,结冰的路面上,百名赤卫,铠甲声声,一舞舞火红的披风在满天的风雪里,格外刺目。
一整晚花君卿脑子里似乎还满窜着那个千玺的声音和表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扶桑虽名其国,藩国也,藩国者何?囚徒耳,偌大其国,备受欺压,言有其君,实为苟活,困我民志,丧我民气,日日逡巡,如负疾石,抬不能仰瞻苍穹,俯不能凌然下跪,放眼望去,尽皆萎靡之姿,想我扶桑开国之初,多有慷慨豪侠之士,如今观之,沙中寻一金屑耳,实唯悲哀,千玺素以仁义立世,高轩不除,民背其石将欲何其?将欲何安?大王当深深思之,千玺以为:义我五国者,实义大王也,大王天资纵横,手握重兵,今天下因高轩而多苦,备受无形之所累,大哥当心怀激愤,干戈挥斥,尽扫污秽,以正寰宇!”千玺脸上表情几转,激愤震痛,咬牙切齿。
起初是嗔目结舌,后来突然被一个问题绊住了,花君卿不由紧了紧身上厚厚的穿戴,心中纳闷:人被冻死之前,是不是先冻坏了脑子?
“千玺兄啊,你是不是有病了?怎么看起来身子一直颤抖呢?不会是得了伤寒吧?这可是大事!走走走!寡人带你见见我王宫神医!”
“卿!高轩如此这般,你难道不心冷吗?!”
“确实挺心冷的,千玺兄啊,你刚才说得话我都没怎么听清楚,实在是失礼,太失礼了!那个,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千玺素以仁义立世!普天之下……”
“哎呀,千玺兄啊,我突然好心冷,我们坐到火盆旁边吧!你接着说!”
千玺看着花君卿矮着身子奔向了火盆,微微一愣,突然拍了拍额头,呵呵一笑,似乎恍然大悟:“哈哈,该死该死,瞧弟这记性,西夏一定是太冷了,连带着记性都不好了,花兄还要见谅才是,陋习陋习,恩,我好好说好好说,原谅弟这一次!”
风呼呼的吹着,郊外的林木像是振臂高呼的千玺,花君卿一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搞得身后的赤卫们面面相觑。
赤卫行营,三千赤卫围绕着花君卿的居所搭起了一个个帐篷。
居所之中,花大王腿翘在桌子上,仔细看着手中那份扶桑军机要塞图,看了一会儿,上边的字和线条都认识,可怎么也看不进去,心烦意乱下,玉帛随手一抛,头枕在了靠背上。
“星安啊,你知道世界是什么吗?”
“世界有个六个国家呗。”
“哪六个国家?”
“正统主国高轩,还有五个国家,扶桑、大梁、南楚、北冥、西夏。”
“星安啊,你错了,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叫做唯我高轩。”
“怎么可能?!我们西夏不是国家吗?”
“星安啊,这个地图你要好好收着,不要给别人看,除了高轩那边有,这幅图也只有我们有了,要用心啊,去和高轩学学,和高轩的那些高老头学学,和高老头的高老头学学,什么是为君之道,你去吧,我累了……”
花君卿每次看到图的时候心情都不一样,后来只剩下了一种心情和两个字:无语。脱线。
五个国家都和高轩接壤,除了世仇的扶桑和西夏接壤,其他国家却是远隔重洋,而这个重洋就是高轩。
用花君卿的话说高轩的统治者,那都是一群脑子被长矛捅坏、暗伤还没有好的家伙。
你要是六国的统治者,会怎样管理几个弟呢?
高老头的高老头的高老头的高老头……把地图化成了这个样子:
扶桑和南楚都在高轩的下面,这不好,所以中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什么高轩镇南王,这镇南王的封地却比两个国家加起来还大,南楚和大梁本来也是挨着的,这不好,于是中间又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什么高轩什么什么王,地域和整个大梁差不多,北冥大梁本来也是邻居,这不好,于是乎中间也出了一个高轩什么什么王,这也算罢了,梁和北冥除了和高轩接壤,另一面已经全是海了,这个也不好,因此绕着海围着两个国家,又多出了一个什么什么高轩的又一个王,而西夏,那个镇南王的地盘从最南面绕过扶桑一路北进到了西夏,似乎要提醒西夏,像是在地图上安放了一把倒置的尖刀。王国和高轩北方隔着苍茫大海,另一个交接的地方,就像现在和扶桑交战的地方,在地图上却是一片狭长的地带,里面有高轩重兵盘踞。
西夏荒凉,花君卿不用想,高老头对这块土地没有兴趣,要不然也是粽子一个的下场。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其它几个国家灭掉,干脆统一得了,花君卿也想过,不过想不明白,大概是为了让帝国保持忧患意识,也怕真正统一了,内部腐化,反而忘了居安思危。
其它几国国君不知道高轩有多强大,可是到底高轩有多强大,花君卿非常清楚,灭扶桑,统一六国?脱线。那个太子扶桑千玺一定是被冻坏了脑子……
可是,徐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花君卿来回踱着步,心中一团烦闷,他不断摩挲着眉心,那眉毛中间的忧愁似乎怎么也揉不开,也更加无法在记忆里寻到关于徐国的点滴线索,脑子里似乎混沌一片,一闭上眼睛似乎看到的净是风心大阵中弥漫的雾气,而在那雾气中朦朦胧胧的幻象越来越让他意乱,意乱之外,花无敌书信上的字体竟像弯弯曲曲古怪的剑招,不断向他刺去,无名红光眼中又现,他突然挥起双拳一阵狂舞,道道气流被划出了刺目的白光似乎想将什么东西撕碎,无力之后啊的一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声音鼓鼓荡荡飞向更深的夜里,整个赤卫行营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面面相觑的担忧和恐惧……
花君卿颓唐在地上一会儿过后,突然面色又大喜得意交加,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