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深深的信任是源于无数次险象丛生的刺杀中,阿甲次次都护得张一凡周全所不断累积下来的。
对于阿甲,其实张一凡也有很多没有弄清楚的地方。虽说张一凡和阿甲心意相通,但是阿甲却不是那指挥一下便动一下的行尸走肉,。
很多次张一凡没有察觉到杀机的时候,都是阿甲自发的采取了动作,才避免张一凡毫无防备的掉入陷阱的危险局面产生。
张一凡也曾怀疑过,阿甲是否拥有意识,他采取了各种方法想与阿甲进行沟通,但都没有回应。
张一凡对于阿甲的维护,一方面是担心其身上的秘密暴露,两人成为那众矢之的。另一方面则是他对阿甲产生感情了,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是那种成了习惯的恋情。
有些身边的东西每天都要看几眼、擦拭一下,有时会忘了,一段时间不去管。但是想起来后,发现其还在原处内心就很安稳。时间久了成了习惯也就不可割舍,就如随身佩戴的首饰一样,如果别人想要拿去放在手上把玩,一般不大愿意,就算给了,心中也不大舒服。这不是抠门,只是自己已经将一些个情感寄托在上面了,不愿意让别人轻易触碰。
看着阿甲那消瘦的脸庞,张一凡轻声叹息:“阿甲,你活着的时候应该很美吧。”虽然阿甲现在双眼已经失去眼球,还有微微突出嘴唇的两颗虎牙,看上去有些狰狞,但是阿甲发如泼墨、眉如墨画、鼻如琼瑶,五官甚是端正。
在无人的时候,张一凡不愿意用口罩遮住阿甲的脸庞,虽然阿甲不会表示出来,但是他总觉得戴着这些个东西,阿甲会不舒服的。
当张一凡父亲把阿甲交给他的时候,他也曾问过阿甲的眼睛去哪里了,父亲当时没有回答他。张一凡尚且年幼,只是把阿甲当做木偶,觉得没有眼睛,是缺了一个部件,小孩子总是想让自己的东西是最好的,可不能缺少什么。
但无论怎么纠缠父亲,父亲都只是说等他长大再告诉他,继而让他每天都按照《尸解颂》上面记录的方法和玉尸修炼,但是一直不见起色。
之后就是家族遭遇突变,在父亲身受重创,交代遗言的时候,终于告诉他了,阿甲的眼睛是在撕打中被他们家的仇人给夺了过去。由于当时时间太过紧急,父亲只是稍稍带了一下这件张一凡一直挂着心头的事。便要交代更为重要的事情,但是老天爷从来都不喜欢成人之美,所以张一凡父亲还没有说完所有想说的话便咽气了。
幼年的张一凡面对至亲之人的死亡,情绪剧烈变化,同时也因为仇家快要追了上来,他的性命岌岌可危。在这双重刺激下,已经修炼了有些时日的玉尸和张一凡间存在着那层晦暗、不可名状的膜破开了,也是从那时起,阿甲开始与张一凡心意相通。
她随即上前一把抱住仍在哭泣不止的张一凡开始逃跑,张一凡看到父亲的尸首被留在原地,止不住的挣扎,想要带着父亲一起离开。但是即使是现在的他也没有阿甲的力气大,更别提那年幼的张一凡了。
事后张一凡记恨着这件事情,与那玉尸赌气,挥舞着拳头宣泄在她的身上,她自然不会反抗,拳头越挥力道越弱,终于有一拳打歪了,张一凡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他也不急着爬起来,眼泪和泥土,还有鲜血混合起来,在张一凡的扭曲的小脸上肆虐,如一只被人抛弃的小花猫一样。阿甲不会安慰,只是弯下身子安安静静的蹲在张一凡的身旁。
“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我全家?”年幼的张一凡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不知道,在足够的利益面前,灭人满门对于一些人而言只是比较费力而已,一点儿都不会有什么道德、心理上面的阻碍。
“他们杀我全家,我也杀他们全家就是了。”张一凡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不会去纠结那以前一直困惑着他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只是越发贯彻了这个信念。
“恶人自有天收?算了吧,我活下来了,自然是老天爷要我亲自去算这些个血帐的。要不然大家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做什么啊。”
“他们这群罪恶滔天的人没道理还能活得好好的啊。我母亲只是个普通人,舅舅、舅妈、堂妹他们也只是普通人啊。这群狗日的王八蛋。”
张一凡想起那些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心底开始激荡起一股杀意。
阿甲反应更为激烈,身体嗖得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如拉满的弓弦上的箭一般蓄势待发。这可不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张一凡出手捋顺了阿甲翘起一根呆毛,笑了笑。
“阿甲,我会帮你找回眼睛的。你的眼睛肯定很美。”张一凡喃喃道。阿甲自然不会有回应,只是恢复平静,双手垂于身侧,站在张一凡的身旁,守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