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惨事对阿火奴来说,眼下自然都是不能提的。见怒海沉天沉浸往事,他也就没再多说了。等对方消化了所有,平静地回到现实中后,他才能借机把话题转移到怒海倾城的身上来。
暗道:“爱屋及乌,我就不信你不会心软。”
怒海沉天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时悲时喜的,沉浸过去不能自拔。真要说起来,他跟左心水儿真正意义上的碰面或者交心,也就秋檀宫比剑那一次。之后就没能再见面了,就是见了,那也是在正式场合下。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进行下去了的话,等成亲后时间长了,他或许也会感到一切其实也就那样。但这世上没有如果,这些年来一切都只是定格在那场美好的邂逅上,每每回想起来,都令得他感伤不已。
作为国主,他不可能缺女人,但这些年所经所历的女人中,就只有失去的那个才是最好的。只有她跟他经历了那一次美好。之后的,不是浸淫于宫斗,就是不跟他在同一个层次上,根本舞不起来。
就只有她才敢肆无忌惮跟他说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俏皮话,不把他当国主,只把他当情郎,而彼此的观念和认知也都在同一个层面上。
本来还有很多的话要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经历,都在期待着下一次和下下一次这样的独处,那短促的一天实在是留了太多的空间给以后,等着他们去填满。结果,此后所有希冀中的热烈和美好,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了,没能实现。令人感伤,令人不甘,在他心中留下了谁也抹不去的一笔。
怀揣着这样的情愫,他最终造出了怒海倾城,可此女的性格,跟她真是太不像了。以至他心中的那根弦,这些年寻寻觅觅的,始终都没人能来拨响。
就那样空着,一段填不上的留白。
“唉,”回到现实中后,怒海沉天深深地叹了口气,跟着颓然道:“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就是再好的东西或者人,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王上说的是,”阿火奴叹道:“天妒红颜,当真令人叹息。若不是那场变故,公主现在跟王上早就生了一大堆王子跟公主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聊了半夜,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阿火奴便把该提的提了,试探着道:“不过能得王上痴情如此,想来公主泉下有知,也必会是欢喜的。”
怒海沉天没接这个话头,而是回到自身上,“你说本王是不是很没用?为了一个女子,把国家乱至这个地步。其实,这些年来我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个。但陌上明楼那几个老东西,一心只想着国家,每次在朝堂上,都试图以大义对我进行敲打,言辞激烈,半分的脸面都不给我留。我怒海沉天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又岂是区区大义可以困住的。他们既然不理解我这个人,只会争论,那我又何必听他们的。”
这话阿火奴有点不好接,无论抨击哪一方,都不是怒海沉天愿意听见的。此人是个明君,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群臣子的对他善意,他只是气不过这些人为了国家而忽略了他。
他当时刚失去左心水儿,又深陷于无法报仇的愤懑中,只是略有消沉迟了几次早朝,就被这帮人抨击得颜面无存,一怒之下,索性就不再上朝了,于幕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把这些人逐个解去官职……
偏偏这些人也跟他气了起来,宁死不愿意低头。
等双方发现都情况不对,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在阿火奴努力斟酌言辞怎么把这一关给闯过去的时候,却听得怒海沉天苦笑道:“没想到,时隔多年,反倒是你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太监理解了我,跟我说了这么多。可惜一切都太迟了,火势已成,回不了头了。如果他们一开始能为我着想一点,别那么激进,黑山国绝不会是眼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