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卿给唐文采留短信说汽车保养要找个熟人,晚上请人家吃个饭。唐文采不知是没看到还是忙一下午也没回信息。下午四点左右,沈思卿特别想找个人诉诉。她真没有做对不起家庭的事。而那电话单又让她心虚的没有胆量争吵,毕竟自己的话语时间录进了单据。“这难道就是背叛?可两个人根本什么也没做啊!该死的唐文采冤枉我,既然受了冤枉,不做白不做,反正也失去了信任!”沈思卿下了决心要去见见那个网上懂她的人。于是,当热情的网友再一次邀请吃个便饭时,她等了几秒钟答应下来。
沈思卿没开车,她打算喝酒,想借着酒力好好倒倒内心的苦楚。今天局里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所谓工作就是去分局吃个饭,看了看标语。但,出门看到朗朗落日,她又怕网络中那个他或许并不让人满意,甚至是个骗子。然而,好奇与任性最终能斗过理智,沈思卿用另一个手机和网友联系,竟通了。
沈思卿慢慢移到公交站牌,刚转出站牌,正碰到罗杰的专车。罗杰刚从工地回来,车身沾满泥点,后排还有十几个安全帽。见沈思卿心事重重,罗杰下车道:
“思卿,思卿!刚要找你,就是巧。今天有个重要客户,非让带夫人参加家宴,也来不及叫你嫂子。再说,你嫂子啥也不会,我脸上也不好看呀!你这次得帮帮忙,重要客户,恰好你也接触接触。没别的意思,呵呵,临时,暂时帮忙!”罗杰的真诚难以让人拒绝,沈思卿想着网友忙道:
“唐文采说今天加班,两个孩子放学后没地方吃饭,我不去啦!去了容易误会!”
“这次可不行,必须去!不只是给我充门面!能否留住客户全靠女人们交际!你是我们的股东呀!我让人给孩子买好饭送来!今晚你得亲自出马!走走!你这鲜亮的衣服也不用换!”沈思卿没法拒绝信任和充满亲和力的盛情,只得道:
“好吧,那我回家收拾收拾!”沈思卿返回家,慢慢坐到沙发里,看着家中杂乱的锅碗瓢盆委实想放纵自己。她找出艳丽的服饰,照着镜子换好,看着自己有点忧郁的大眼睛,她给那个不知什么模样的网友发了紧急事情,改天再见的信息。
唐文采根本没回家,他在秦院搞了半夜实验,整来整去好像有了些灵感。时间在滴答而去,唐文采不敢放松的操作着,犹如手术中的医生不能停下缝合让肚皮晾一晾,不知不觉天蒙蒙亮了。实验室的小内间恰好有张刘武学买的能伸展的沙发床,唐文采裹着衣服囫囵睡了一觉,睁眼听秦院已上了第一节课,急忙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匆匆进了办公室。
一会儿,上完课的张工跨进综合办公室。他把教材往桌角一扔,从脸盆里用指尖撩了几滴水,一边用尽量少的脏毛巾擦手,一边转动着细长的脖子嚷嚷道:
“累死,累死了!可把我这老骨头累散啦!这帮臭学生,我讲考试要点他们不听,一扯到治理环境污染、食品安全、惩治贪官污吏上他们倒热情倍增!好像随手乱扔垃圾的他们有权利责备社会一般。好高骛远、没头脑、幼稚,这帮臭学生!”通过陈老师的努力,大老张已和高教授搭上线。中老年的恋爱不比年轻隐晦,他恨不得每个人都能和他共享重新甜蜜的感觉。青春重来使张工踌躇满志,甚至有点要意气奋发的意思。见谁也没理他这茬,老张悄悄探到很久没到办公室的唐文采肩上看他在写什么。
“干嘛呢?神神秘秘的!小唐,你现在可变啦,变大样了!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和小沈闹了矛盾,要不要我给调解一番?”正理昨晚一夜思路的唐文采被老张的幽默说乐了,抬头笑道:
“我能有啥变化,是您梅开二度用了热恋的眼看我,可别把我也当成情人!”这时,不知受到谁拒绝的院长陈夫人一步跨进办公室,远远道:
“什么情人?”老张忙竖起食指放到嘴前,慢条斯理转向陈夫人道:
“陈姐,你看我这西装是不是毛料的?店员说用火试,也不知烧哪里,你见多识广,是不是抽一根丝丝点燃能闻出来?”陈夫人正生气,白了老张一眼,她走到老杨桌前低语几句,突然转身道:
“那个柳季慧,还有空跳舞!总选老头子,就是有恋父情结,这不行!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停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什么,走到唐文采跟前俯身道:
“小唐,小沈在环境局当科长,能否让她给小苏介绍一下小黄?那边就小黄剩着哩!老吴说可不能让这么出色的女孩离开新元!不然,咋拴住?”
唐文采正皱着眉头写着成果,听苏宁要介绍婚姻,突然感觉脸有些胀,胸口内的心竟比平常快起来,仿佛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恰好被自己听到一般。自从和另一个女人有了身体的媾和,唐文采很容易走神,苏宁每天紧跟在左右,每天细致勤奋的近距离接触,还真有了些情在里面。沈思卿的淡漠、苏宁的温顺形成鲜明对比,这些男女的情不断让唐文采时隐时现渴望和她谈谈虚无的心理情感,甚至有时竟有些肌肤之亲的冲动。与沈思卿七年之痒的隔阂总让他们互相淡漠感情的事,唐文采不知道压抑或者释放情感哪个更真实表达自己。也许男人就是容易见异思迁的,唐文采知道对苏宁讲述情感是不可能的,甚至胡思乱想也是不道德的!然而,这是事实,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纠结从脑细胞中蹦出来打唐文采的思维。前天,苏小姐说这么近但很久没回家了,说唐文采的下巴和父亲的十分相似,特别是杂乱的髭须。唐文采还笑,胡须的确太显老,昨天他就刮了胡子。
唐文采分不清怎么了,是不是被纷乱的兼职搅乱了心!他见陈夫人当真的等在眼前,匆忙遮掩着胡思乱想道:
“思卿可没您的本事。再说,小苏在咱们民办学校,没什么保障,人家黄科长能愿意?”
“小苏哪里配不上!勤快敬业,新元还不多亏她!”
“是不错,可小苏,我觉得她不定愿意留在咱这穷乡僻壤!”
“不可能,我看得出!秦山多好,人们勤劳朴实!再说,穷才需要才女嘛!”
给苏宁介绍的几个男士竟没一个有下文,这让院长夫人很不甘心,遇到困难她还悻悻地说:
“这个小苏要什么标准呢?实在不好捉摸!”
“不好说,您都猜不透,我,呵呵!”老陈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身。她觉得秦山应该出台,必须出台挽留人才的办法,不然什么时候能发展成让人羡慕的大城市呢!
看着陈夫人蹒跚而去,唐文采停了整理实验室数据的思路,慢慢敲着桌子想,“小苏和小黄?三个老陈也不会把他们弄到一块!”唐文采又想起第二节课后要在新元开班主任交流会,没和老张老杨打招呼拿起教本进了老教学楼。
秦山职业学院电子信息与科学学院的教学楼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墙壁上满是鞋印球印痰迹。阵阵风把废纸残叶吹到了墙角。唐文采见网络技术班的学生都逃了课,教室里稀稀拉拉只三五个人。唐文采来不及生气,他让最后排的男生赶紧给学生点名,送到院长室,等候处理,而后自己穿过楼道,直奔新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