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醒的辰阳苦心劝道:“以我师父的武功,十只鹰也追不上,还是回去吧。”
此前,杜弱还是英姿飒飒地站在鹰背上,现在却是满脸郁闷地坐着。辰阳也没想到,只是报恩未果而已,杜弱竟是这般失意的模样。
辰阳有些不忍,道:“我师父的名字叫”
杜弱立马打断,道:“别说!等我打赢你再说。”
一个女子竟有君子之风,让辰阳颇为惊讶,道:“好,一切依你。”说完又闭目假寐。
杜弱道:“谢谢你的好意。”
辰阳仍做假寐状,脸却红了。这是杜弱第二次真心实意的道谢。
杜弱瞧见辰阳脸红,突然哈哈大笑。辰阳连忙起身,脸却更红了,慌道:“你笑什么?”
杜弱止了止笑意,道:“没什么,你爹为什么给你取名为阳?”
辰阳道:“这还不简单。辰阳,辰阳,早晨的太阳。”
杜弱道:“不错,是个朝气蓬勃的名字。”
辰阳道:“你叫杜弱,难道真的是取自弱水三千水么?”
杜弱道:“我爹怕我太要强,是以取名弱。”
辰阳道:“你不介意么?”
杜弱道:“本姑娘秉性如此,与名字何干。你只知弱水三千,却不知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这名字正合我意!”
辰阳心中偷笑,只觉杜弱是在自圆自说,连木兰辞都用上了,道:“你的性格倒有几分花木兰的风骨。”
杜弱道:“你这句话总算不太难听,回去吧。”一声哨响,那巨鹰便掉头往荷城飞去。
辰阳心中诽腹:什么叫不太难听。嘴上好奇问道:“你这哨声有何玄机?”
杜弱道:“五音,宫商角徵羽,方才那一声是羽,羽便是掉头回家。”
辰阳道:“还有四个音呢?”
杜弱道:“东南西北。”
辰阳道:“真好玩儿,这可比练剑有趣多了。”
杜弱若有所思,道:“练剑?”又问道:“你的剑法叫什么名字?”
辰阳道:“龙剑诀。”
杜弱忽如拨云见月,心情大好,笑道:“只要我稍微打听一下龙剑诀出自何门何派,便可找到恩人了。”
辰阳顿时无话可说,感觉像是被杜弱算计了一番,但心中又佩服杜弱的执念,转而又躺在鹰背上假寐。
杜弱在一旁吟吟自乐:“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又朝辰阳道:“别装睡了。明日午时,赤焰瀑布旁,我们俩分个高下,如何?”
辰阳仍是闭眼,道:“好。”
第二日上午,天张酒楼天子阁内,杜鸣远坐于桌旁,杜离恭敬地站在一旁,杜鸣远刚看完洛阳的来信,眉头紧锁,道:“白兄才回到江南,劫心真人紧跟着就拜访赵家,这一切未免也太快了,看来我得回洛阳了。”
杜离道:“大小姐今日午时要与辰阳比试,您不去看么?”
杜鸣远道:“你去看着就行了。”
杜离道:“是”
杜鸣远道:“你是否见过辰阳的师父?”
杜离道:“属下未见过,钱总管应当见过。”
杜鸣远道:“把钱三六叫来。”
杜离出门,不到半刻,便和钱三六一起回来。
杜鸣远问道:“你可见过辰阳的师父?”
钱三六道:“属下见过。”
杜鸣远道:“如何?”
钱三六道:“气度不凡,人中之龙。”
杜鸣远颇为好奇,又问道:“年纪几何?”
钱三六道:“三十出头。”
杜鸣远顿时不知所言,心中直叹:这年纪相差太大了!道:“你先下去吧。”
钱三六转身退出客房。
钱三六才出门,杜弱便进门来,道:“爹,我练功回来了。”
杜鸣远笑道:“你豪言十招之内能胜辰阳,想来应当是胜券在握才对,为何还这么早起来练功?”
杜弱昨天再见辰阳时,便觉辰阳和之前有些不同,至于有何不同之处,杜弱也有些模糊,毕竟这只是她的直觉而已。
杜弱当然不会承认她心中有所忌惮,道:“女儿不是跟您说过要刻苦练功的嘛,与今日的比试无关。”
杜鸣远笑道:“如此便好。”
杜弱道:“爹,你可听说过龙剑诀。”
杜鸣远道:“从未听说,这是你的恩人使的武功?”
杜弱有些失望,这龙剑诀连父亲都没听说过,暗想:剑气化形的高手,在江湖上怎会是无名之辈,难道是爹故意瞒着我?道:“您没有瞒我吧?”
杜鸣远道:“瞒你作甚,你且说说,他的招式如何?”
杜弱想起当夜,颇有些陶醉道:“剑气化成银色巨龙,只一招便将那道士的武功废了,极是了得!”
杜鸣远颇为震惊道:“剑气化形?竟有这等高手?”
杜弱道:“是真的!女儿看的清清楚楚。”
杜鸣远道:“爹相信你。”
杜弱遗憾叹道:“只可惜,女儿未能当面报答救命之恩。”
杜鸣远安慰道:“相见便是缘,总会再相见的。”
杜弱听闻相见便是缘立时心中欢喜,道:“女儿先去准备准备。”
杜鸣远道:“爹马上要回洛阳了,凡事要听你离叔的,多向钱、俞二位总管请教,刻苦练功,遇事不可冲动莽撞”
杜弱连忙打断道:“女儿知道了。我送您。”
杜鸣远道:“不必了,你还要赴约比试。你好好保重,记住爹说的话。”
杜弱道:“凡事听离叔的,多请教钱、俞二位总管,刻苦练功,遇事不可冲动莽撞。还有,两年内名扬广南便回洛阳。”
杜鸣远欣慰笑道:“去吧。”
杜弱出门,只见杜离神色严肃,上前问道:“大小姐莫不是喜欢那人?”
杜鸣远笑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杜离道:“那您的意思?”
杜鸣远道:“钱三六不会看错人的,若是他们有缘,也不无不可。”
杜离道:“万万不可!”
杜鸣远看着杜离满脸的担忧,道:“为何?”
杜离道:“他叫王笑风。此人恩怨缠身,绝非大小姐良配。”
杜鸣远微怒道:“你知道他的名字,方才为何还说没见过他?”
杜离道:“局主恕罪,属下也是刚刚知道,他就是王笑风。”
杜鸣远道:“你仔细说清楚!”
杜离道:“三年前,有一个人到鬼玄门买人头,出价十万两黄金,无论生死,那人头就是王笑风。”
杜鸣远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王笑风?”
杜离道:“银色剑气,巨龙模样,这样的剑气应当没有第二个人会。那位买主虽然和王笑风同门,但是,银色的剑气他也不会。恰好他又是在荷城出现,他必是王笑风无疑。”
杜离的话,杜鸣远已然相信,颇有些担忧道:“王笑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剑气化形的高手,堪称绝世,怎会是个无名之辈,而且这个龙剑诀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杜离道:“那位买主也极为神秘,姓名、门派皆无所知。”
杜鸣远苦笑道:“我们似乎太过担忧了。这王笑风如此神秘,只怕连我都无从查起,弱儿又怎会找得到。”
杜离道:“属下只怕万一。”
杜鸣远道:“今日的话不要对弱儿说。让她慢慢淡忘吧。”
杜离道:“属下知道。”
杜鸣远道:“你的左臂是他斩断的?”
杜离道:“是。”
杜鸣远道:“你当初请命来荷城,当有私心吧?”
杜离道:“不敢欺瞒局主,属下确有私心。”
杜鸣远道:“你想报断臂之仇?”
杜离道:“属下并无报仇之念,只是心中不甘,想与之单独一战,了却心结。”
杜鸣远道:“可你并无胜算,对么?”
杜离沉默不语,杜鸣远又道:“罢了,倘若你再遇到他,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杜离跪拜:“局主和大小姐的恩情,属下万死不能报。”
杜鸣远道:“好了,起来吧。”
杜离起身,杜鸣远又道:“辰阳这孩子,你以为如何?”
杜离道:“颇有潜质。”
杜鸣远道:“若是有用之材,也不妨让他在烈马旗历练历练。”
杜离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