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尽洗甲兵长不用(2 / 2)太平记首页

完颜雍看着苏元,笑道:朕知道你也是刀中好手,想来该明白朕的意思。

苏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当日辽主之意,可是以人为鞘?

完颜雍大笑道:好,好,果然配得上这把刀!

又道:当日他曾说道杨业虽为我敌,却是条好汉,要让这刀屈首伏心,另认新主,必也得是个英雄好汉,须得能包得住这刀上的杀气怨意,才能将它拿走。

见苏元静听不语,完颜雍笑了笑,又道:其实当时正是辽人极盛之时,无论本领功绩,不输于杨业的都不在少数,但象这等人物,却又自重身份,不会轻易觊觎它人之物了。

又叹道:你们汉人总说什么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但当真一有什么出色人物,十之八九,还是先被自己人搞得人仰马翻,那有我们塞上好汉来的痛快。

又道:说远啦,说远啦,总之,朕今天赐刀与你,是看你确是一条好汉,想来不会辱没了这刀。

苏元收定心神,谢过了恩,完颜雍似甚是满意,摆摆手,笑道:你下去吧。

苏元见完颜雍似又陷入沉思之中,不敢多言悄然退下,心下狐疑不定。

他初入宫中,便得此重赏,太过不合情理,令他不能不心生戒意。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他的身后,有着姬北斗以及整个玄天宫的存在,所有这些,都是为了最终能够令玄天宫为金人所用而进行的布置。

如果这样,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接受这把刀呢?

苦笑着,苏元明白,这完全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威之下,生死尚且不能自专,何况还是有物相赠?

而且,如苏元这等刀中好手,面对上这等宝刀,,要不动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相对而言,比起这刀,金主的谈吐与见识,却更是让苏元心惊胆战。

本是怀着警惕与勉强之心前来,但才不过两天,苏元就已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已渐渐被这金主吸引起来。

哼,小恩小惠,就能让我变心吗?

可是,在心底的最深处,苏元仍是不能不承认,自己一直以来抱持着的很多想法,正在悄然的改变中…

宫中有制,利器不可轻现,苏元寻了块白布,将这刀密密包了,等到换值之时,带到街上,想要寻家刀剑铺子,配个刀鞘。

他对洛阳不甚熟悉,问了几人,得知这城中最大的刀剑铺子乃是城北的李记,问出路径,携刀去了。

这李记既是洛阳最大的刀剑铺,生意自然极好,苏元到得里面,只见忙成一片,挨挨擦擦,都是些个面目凶恶,身材壮硕之人,他不愿滋事,颇等了些时间,好容易挤到前面,与那伙计说明来意,将刀亮出。

那伙计擎出一柄尺子,上下比了比那刀,正要说话,忽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苏元身后道:好刀。

象这等地方,本多江湖豪士,有人识货,可说毫不稀奇,苏元也不以为奇,心道:此人倒也有些眼力。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满面笑容,站在苏元身后,笑道:真是好刀,这位仁兄,这刀是在何处打造,可能告知?

苏元不愿多说,笑道:这位先生太客气啦。

又道:这是在下偶然所得,据说已有些年头了,究竟是谁所铸,倒是真不知道。

那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苏元一会,忽地笑道:对面蓝园的孙厨子手艺不错,整得一手好素菜,阁下若是无事,可肯同饮几杯?

苏元心下微感讶异,心:这人是什么来头?却也正是无事,笑道:也好。见伙计已记下尺寸,报出价来,付了半钱银子,便要和他一同出去。

那知那文士竟笑道:这等好刀,岂能只配寻常刀鞘?向那伙计道:只管用心去做,多的都算在我帐上。

那伙计也认得他,笑道:管教二爷满意就是。

苏元正要开口,却被他扯住袖子,笑道:若要道谢便免了。拉着苏元出去了。

苏元本是心性豪迈之人,见他这般,更学不来小家子气,笑道:客气甚么,俺索性连酒菜也要叨扰二爷了。

那文士哈哈大笑,只道:阁下真会说笑。

又道:什么二爷,只是那些个下人喊得,若是朋友也这般喊,真是羞死人了。

不一时间,两人已是上了蓝园,要了间雅座,点了几个菜,一壶酒,二人对斟起来。

那文士自称姓萧,名远山,苏元心道:难道是辽人?

萧为故辽国姓,北地汉人中,姓萧者极寡。

苏元连饮数杯,和萧远山说笑甚是亲热,心下却仍清明,心道:这人究竟想做什么?但对方既不开口,他一时也不便发问,只是暗中细察。

这萧远山瞧来也有四十上下,气质高华,却又甚会说笑,甚是可亲,只是谈吐之间,却也滴水不露,只说些不打紧的话,却全不提及自己身份来意。

酒过三巡,忽地门帘一掀,进来一条大汉,道:今儿有事,来的晚些…一眼看见苏元,当即住口不言。

萧远山笑道:老三,你可来了,我今天结识到了一个…正要客气,那大汉却似甚急,道:大哥,我找到那小子了!

萧远山面色一变,苏元却是何等乖觉?早笑道:小弟还有事情未了,要先告退了,改日再来叨扰萧先生了。

那萧远山见他乖觉,便也不假做客气,笑道:当真是不巧的很,改日有缘再会,一定,一定。那大汉却早有些不大耐烦,看了苏元几眼。

苏元心道:这人好生粗豪凶恶,决非善人,还是不要沾惹的好。自下楼去了。

他好容易出来一趟,却也不愿早早便回,眼见得时间尚早,便自在城中闲逛起来。

那洛阳多年古都,气势自雄,规模极大,苏元自城北一路走下来,不知不觉间,已是天色将黑了。

苏元与这边路径尚还不大熟悉,眼见得人烟渐稀,暮色沉沉,心道:边好生荒凉,全看不见人家,若是一时走的迷了,倒也是个笑话。便想返身回去。

忽有一个声音唤道:苏兄?

苏元猛一惊,心道:怎会是他?急转回身来,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路边,面色也甚是欢喜,却不正是肖兵?

苏元喜道:肖兄弟,你怎会在这里?早迎上前去。

肖兵道:我来这洛阳城中,已有些时日啦。又道:不知苏兄却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在这儿隅隅独行?

苏元呆了一呆,苦笑道:这个吗,却就是一言难尽了。

抬头看看天色,笑道:你我总不成就这样站着看天说话,兄弟既早来几天,可知道这边有什么酒肆茶坊么?

肖兵却是面色有些古怪,道:这个吗,我也不是太清楚。脸上肌肉牵动,嘴角咧了几下。

苏元面色微变,却不动声色,斜斜睨去,早看见几人在远处探头探脑,心道:这又是什么来头?口中却笑道:兄弟既这般说,你我便随意走走也无妨。

肖兵面色微驰,转身先行,却果然是走向偏僻之地。

苏元浑若不觉,自抄了双手,跟在肖兵后面,暗自留意,果见有几人或行或止,远远的缀在后面。

肖兵听的苏元跟上,也不说话,两人走了一会,离的渐近,苏元轻声道:四人。

肖兵面色如常,淡然道:我要后面两个。

苏元微微颔首,两人忽地同时站住脚步,如离弦急箭般,倒窜而出。

此地已近郊野,两人再无顾虑了。

那几人未料突然生变,待要逃时,那里还来得及?三招五式间,已尽被打倒在地。

苏元将一个灰衣乞丐点倒的时候,肖兵正将一名满脸胡子的小贩扣住,两人相视一笑,各提了两人,方寻了处僻静所在。

那知这几人竟极是倔强,无论怎样逼问,只不开口,苏元心道:这几人武功不高,却如此硬气,不知到底是那一路人马?肖兵却已有些不大耐烦,冷笑道:既如此,你们便在这儿困上一夜吧。连踢几脚,封了他们的哑穴,对苏元道:苏兄,何苦为这般几个小贼坏了你我兴致,还是找地方喝酒去吧。

苏元心道他若是要这几人掉以轻心,自行吐露,又为何要封了他们的哑穴?走了一会,见肖兵竟是全无回头之意,忍不住问道:肖兄弟,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主使?

肖兵然道:这几人武功不行,显见得不是什么主脑之徒,他们方才面色闪烁,显见得极是害怕,那自是有什么紧要人质或是把柄为人所握,才不敢背叛,我们又何苦将人向死路上逼?

又道:不论是谁在背后主使,既然对我有兴趣,早晚也要站到我面前来,何苦多想。

忽又道:前方眼见是家酒肆,你我进去说吧。

两人寻了间雅座,要了壶酒,点了几个小菜,对饮了几杯,待酒保退走之后,方将这数月之事一一说起。

苏元听肖兵一一说完,目头大皱,叹道:将帅如此,虽有民心可用,又何济于事?

肖兵惨然一笑,自喝了杯酒,并不答话。

苏元又沉吟了一会,道:肖兄弟,辛先生说的事,倒当真好生奇怪。将周龟年造访玄天宫之事约略说了。

肖兵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事,惊道:苏兄,你,你竟给金主当了侍卫?

苏元苦笑一声,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如何答他才好。

肖兵低下头去,想了一会,道:按说,象你这种情况,人虽在此,心却未必,要说能出多大力给他,那实是难说的很,而为着这等事情,开罪了姬宫主,那更是大大不智,以他的心机,岂会不明此中道理?此人行事,确是莫测高深,当真想不明白。

苏元口中不语,心中却是大以为然,要知他这月来,每日里白天晚上,想的便都是这事,却是全然猜不出半点头绪,此刻听到肖兵这般说法,那正是与我心有戚戚焉。

肖兵又道:艾权这人,二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苏兄竟能与他打个平手,这几月来的进益,实是可喜可贺。

苏元苦笑道:那里算是平手?若一不小心,此刻根本连命也不在了,还说什么可喜可贺?

两人又喝了一会,肖兵道:时候不早,苏兄,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现寄住城东午夜居,等你那天轮休,再来寻我不妨。

苏元自行算了轮休日期,说与肖兵记了,两人再三珍重,惺惺而别。

苏元回去之后,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来,洗漱之后,自算着该是下午轮值,一时无事,又懒得走远,心道:不如去演武场玩玩吧。自行缓步过去了。

他未走到跟前,便听到人声鼎沸,心下有些纳罕,却也不大在意,只是想道:今天来玩的人倒多。

忽听到一声怒吼,跟着便是一阵呛呛啷啷之声,立时就听得喝彩之声此起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