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就注意到他总是喜欢站在庭院里的那棵树下,每次都会待上许久许久
他或许不知道,在他看着那棵树的时候,她也在一直一直注视着他。
枯叶片片凋落,明明是生在冥土之上,这棵树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生长得那么茂盛,仿佛要倔强地起舞在这片已经失去生机的大地上,宛如孤独的舞者。
她想,它是如此的孤独,他也是这般的寂寞。
他和它之间,一定有着她所不知道的故事吧。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种强烈的想法在心底里生根发芽了,她想要知道他跟它的故事,她想要更了解他。
“你不离开吗?”他突然这样问道。
看着那个从来都是只有沉默的背影,躲在回廊上的她便知晓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清楚她在注视着自己,她既是惊喜,又是紧张。
“我”她张了张嘴,“奴婢想留在城主大人的身边。”最终她只剩下这个回答,缓缓地低下头来,不再注视着那个背影。
一袭白衣的他,依旧不曾回头,清风吹拂起了他的衣袂,明明是如此柔弱的微风,她却觉得他的身影似乎伫立在风中更加的脆弱无助了,她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错觉了。
她从未见过他的样子,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戴着那张白纸面具,从来没人能见过他的真正面容。不过自那天之后,她也同样戴上了那白纸面具,从此一直待在他身边。
许多许多年以后,他仍然喜欢待在树下很久很久,不同的是,如今的她不用再偷偷躲在角落处窥探着他了,而是默默地陪伴着他,她不懂他对它的情绪和感受,但这不要紧,她只要一直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就好。
她曾问他过:“城主大人,这是什么树?”
他回答:“一棵普通的树罢了。”
他这么说,她却是不敢再问下去了。
这一天,她依旧如往常那般陪伴在他身边,不过这次却是被意外打断了他个人的时间。
“铛铛铛”
铃铛声短时间内便传遍了城内。
随之而来便是一声愤怒的叫唤:“给我滚出来!幽都城主!”仿佛直冲云霄的声音。
“城主大人,我去处”
“不用了。”他说,“我亲自去吧,毕竟这一刻总会来到的”他渐渐收回了注视着树冠的目光。
已经离地铁事故发生后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
白天,骄阳似火,南越省独有的夏季将这炙热洪流在地面上推动着一波又一波,热得让人受不了。此刻在隔离区上,封锁界线上一个个士兵在警戒着,不让平民入内,因为里面正发生着激烈的厮杀。
在白色的洪流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持剑而立,炽热的阳光下,另一种更浅的黑色忽地遮过了他的头顶,随后他的手臂竟是不自然地扭到了身后去,手中的青铜剑抬起格挡,锵的一声,两把青铜剑当即交错相抵在了一起,剑刃与剑刃的交锋
蒙恬的头部缓缓地、不自然地一百八十度扭转了过来,那双僵硬的、无感情的眼珠子看见了袭击了自己的人,那是个同样穿着精甲的魁梧汉子,便正是项羽了。
在胡亥进入隔离区之前,由于项羽曾经说过会来帮忙等事情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络方式,于是何小怜便赶紧通知了他。于是正在工地上工作的项羽便直接请了假,回到家中穿戴起精甲和青铜剑而来,却终究没赶得及胡亥被那片黑色阴影吞噬之前,当然,如果要问他是怎么进来隔离区的大抵他现在已经被当成另一号危险人物了吧。
忽然有几支黑色的、如同伸长了的手从地下迸了出来,项羽回身一脚踹在了蒙恬的胸口上,旋即一剑砍掉那几只黑手,不过等他重新落到地面上时,依旧有未可知的吸引力黏在他的靴底上,双脚登时仿若千斤重,像是灌了铅似的,但他仍然脸色不改。
事实上,在穿越来到了现代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体质跟以前截然不同了,而且这种变化每天都在持续,要知道他以前无论怎么说也只是个凡人,可如今却是逐渐脱离了凡人的范围或许这跟那面镜子有关。
“何人?”脸部肌肉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蒙恬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头盔下传了出来。
“项羽!”对方这么回答。
双方的冷冽眼神在某个时刻对视在了同一个点上,于是两把青铜剑再次交锋!
幽都城主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