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没有心情,而不是已经有男友或者倾慕的对象,对一路上都在猜测她和傅明灼关系的李睿而言,算不上什么坏消息。
他看起来放松不少,和煦地笑一笑,反过来安抚她:“没关系,不用感到抱歉,希望我没有太唐突让你感到不自在。”
粉饰太平是每个成年人自学成才的一课,宴随也笑,将让这一页翻篇,氛围回到先前的轻松:不会。”
目送李睿离开以后,宴随带着傅明灼朝自己的车走。
傅明灼频频回头看汽车尾灯:“他刚才在跟你告白吗?”
宴随忍不住笑出来:“你为什么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小孩子少看点电视剧。”
“你别答应他哦。”傅明灼很不放心,“不然我哥哥怎么办?”
“灼灼,我跟你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前两天宴随没有直接跟傅明灼否定她和傅行此的关系,因为心里确实存着别样的心思,但随着宴连母亲坟前的花把她一棍子打醒,她如梦初醒,断了那点念想。
傅明灼急眼了:“可是我哥哥说你是。”
宴随脚步稍稍一顿,双眸染上一层晦涩不明:“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才啊。”傅明灼说,“我上次问你,你不是说让我问他吗,他说你是。”
接下去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一直走到车旁,宴随才开口,却是又一次的否认:“我不是。以后你哥哥会有真正的姐姐,当着她的面,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些,她会生气。”
傅明灼的世界因为那句“会有真正的姐姐”而受到了重大打击,所以一路她都在生闷气看车窗外,从宴随的角度看过去,她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很像一只胀气的河豚。
眼见宴家近在眼前,客厅的灯亮着,想必是罗女士在家,宴随喊傅明灼:“灼灼。”
傅明灼不理她,脸颊更鼓了。
宴随忍笑,使杀手锏:“灼灼你不理我我就把你送回家了啊。”
傅明灼沉默两秒,终是在和解与回家中间选了前者,不情不愿:“怎么啦。”
宴随跟她商量:“待会到了我家,你说你是晶晶姐姐的妹妹好不好?”
傅明灼不想失去傅行此妹妹的身份,因此并不想配合她的谎言:“为什么?”
不能明说是因为带个男人的妹妹回家会惹母亲多想,但一时半会宴随也想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解释,干脆放软了嗓音撒娇:“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吧。”
当年傅行此就最吃这一招,她一撒娇,他什么都能答应她,现在他妹妹也是个耳根子软的,根本吃不消,板着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勉为其难地应下:“好吧。”
宴随把车在家门口大喇喇停下。
知道罗子琴这人龟毛,看人挑剔,宴随先提醒傅明灼要懂礼貌:“待会看到我妈妈,知道喊她什么吗?”
傅明灼从善如流:“阿姨。”
“对。”宴随又问,“那你是谁家的宝宝呀?”
傅明灼叹气,没精打采:“晶晶姐姐家的。”
宴随摸她脸:“乖哦。”
两人进了房子的大门,可客厅里的并不是罗子琴,而是宴连,她一只手拿着筷子在吃饭,另一手则拿着手机,正用大拇指飞快打字,眼睛全胶在手机上,知道是宴随回来,并未抬头。
傅明灼却是纠结了,她分明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宴随是用“姐姐”来形容眼前的女子,从相貌看来也不是阿姨级别的人,但方才进门前,宴随又让她喊阿姨。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依照宴随最近的嘱咐,毕恭毕敬朝宴连问好:“阿姨好。”
宴随:“……”
宴连抬头,确认这孩子喊的是自己,不过到了二十好几的年纪,被孩子喊阿姨也不是稀奇事,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她并未在意这声称呼。
她在意的是,这是傅明灼。
在很多年前,傅明灼还很小,话都说不清的年纪,有时候碰上他们的集体活动,傅行此也会把她带上。宴连喜欢可爱的孩子,更何况这是傅行此的妹妹,她当然想亲近,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气场不合还是因为傅明灼太黏傅行此,她始终没和这个小不点打好关系。
那时候傅明灼太小了,记忆力功能还不完善,宴连并不指望她会记得自己。
但现在,她紧紧依偎在宴随身边,满脸满眼的亲近和依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排斥。
听到声响,厨房里的阿姨走出来,向宴随问好:“阿随回来了啊。”
阿姨看起来年纪比较像宴随的妈妈,这次傅明灼不再犹豫,立刻毕恭毕敬问好:“阿姨好,我是晶晶姐姐的妹妹,我叫灼灼。”
听到傅明灼的自我介绍,宴连重新抬起头来。
只见宴随憋着笑揉了揉傅明灼的脑袋:“走吧,上去了。”
一大一小上楼,楼梯响起此起彼伏的踩踏声。
稚嫩的童声:“姐姐,哪个是你妈妈啊?”
含笑的女声:“哪一个都不是,我妈妈好像不在家。”
“哦。”
宴连低下头,想重新投入工作,但她盯着助理发来的最新消息,却感觉自己失去了认字功能,短短一行字,她愣是看了三遍都没看懂。
傅行此一直在公司待到十点。之所以来公司,为了把傅明灼甩给宴随是真,但他也是真的忙,分身乏术。他离开了几天,公司里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但是从机场回来,他连家都没有回就马不停蹄地直接去祝凯旋家把傅明灼接了过来。他怕这个节骨眼她多想,所以抛开公务率先陪她。
十点多,他处理完最紧急的几项工作事宜离开,没料到碰上了也刚准备回家的傅老爷子。
祖孙俩在电梯里并肩站着,全程无言,其实傅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对孙女的那番评价过分了点,而且还让曾孙女听到直接告诉了本尊,这事怎么想怎么没有当爷爷的风范。但他好面子,哪肯在小辈面前先低头,一直到电梯到一楼,才故意摆出冷冰冰的口吻道:“回来了。”
“嗯。”傅行此应一声。
“你妹妹……还好么?”
傅行此迈出电梯轿厢:“不太好。”
一个多小时以前,宴随给他发了她家的定位,还详细到了门牌号。其实她说一声地址没变就够,犯不着多此一举发什么定位,她家怎么走,他压根没忘。
发动汽车,他给她发消息:我过来了。
她没回。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陌生车辆不被放行,他只得通过严密的登记检查后步行进去。
多年不来,不妨碍他凭着记忆熟门熟路在外观接近的别墅区里穿梭,精准找到她家所在。
客厅灭了灯,二楼西间和三楼整层都亮着灯,二楼西间是宴连的房间,而三楼则全是宴随的。
宴随说过,原本二楼的房间才是她的,但是后来宴连过来,胆子小不敢一个人住三楼的房间,所以宴其盛来和宴随商量问她能不能和姐姐换个房间。
宴随说自己同意了,但她把整整一个三层都要下来当了自己的房间,整个楼层墙壁被打通,彻底重新装修,装修和家具怎么贵怎么来,构造格局怎么复杂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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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人,她就怎么来。
先前他对这个怎么贵怎么来没有太大的概念,知道某天有幸亲眼见识,就算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还是被她房间的穷极奢华惊了一把,怎么说呢,这丫头造作的能力让人不服不行。
傅行此看着她房间的灯火片刻,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不多时,三楼巨大的落地窗被掀起一角窗帘,宴随的身影出现在窗背后,她居高临下看他一眼,又把窗帘盖上了,回复道:我让灼灼下来。
傅行此:你也下来。
宴随确实下来了,但只到屋子门口就和瞌睡懵懂睡到一半被叫起来的傅明灼到了别,并没有把人送到大门口。
傅明灼揉着眼睛走出来:“哥哥。”
傅行此拉下她的手:“睡着了?”
“嗯。”傅明灼打个哈欠,跟他诉说奇闻异事,“姐姐的房间好大好漂亮,像宫殿一样。”
眼见宴随转身要进屋,傅行此顾不上回应傅明灼,留下一句“你在这里别动,等哥哥一会”就匆匆朝宴随走去。
走两步,他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看到二楼西间宴连拉开了窗帘看着他。
他颔首做回应,脚步不停,跑上台阶,抵住将将要被从里面关上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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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力气,宴随当然抵不过他,很快被他推开了门,抓着手臂从里面揪了出来。
“干什么?”宴随挣扎。
“我们聊聊。”她动静太大,手胡乱挥舞,傅行此把她另一个手也抓住。
“有什么好聊的?”没了手的自由活动权还有腿,她胡乱地踢,“最后一次,你以后别再拿你妹妹做借口。”
但很快双腿也被他拿膝盖顶住抵在门上,傅行此眸色深深:“你不管她了?”
她只剩语言可以反击。
宴随看一眼傅明灼,确定她听不到,降低了音量反问:“我为什么要管?又不是我妹妹。”
“你以前不是说要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么?”
都分了这么多年了,当年那点年少不懂事许下的承诺有什么值得提的,宴随冷笑,反唇相讥:“你还说永远喜欢我呢。”
傅行此把她制得更紧些,盯了她半晌。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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