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轻罗垂着头酌了一口清茶,合宜扬声问了句:“谁呀?”
“合宜姑娘,是我呀,我是花嬷嬷。”外头的妇人吞了口口水回道,直到门内的脚步声靠近,合宜将房门开出一条缝,见门外只有她和月杏两人,才侧身放了二人进来。
花嬷嬷带着月杏来到施轻罗跟前,月杏已经换上了一身丫鬟服侍,在施轻罗跟前跪了下来,说道:“多谢姑娘救奴婢逃出生天。”月杏给施轻罗磕了两个响头。
花嬷嬷站在月杏身侧,垂在腹前的手紧张的摩挲着衣角,谄笑说:“施姑娘,您看您吩咐我的事,我都给您办好了,那……那这钱,该怎么算呢?”花嬷嬷试探着问。
施轻罗眼尾稍扬,嘴角含笑望了她一会儿,伸手从合宜递来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香囊,香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花嬷嬷伸手接过来时,都被里头沉甸甸的银子掂的心头荡漾。
花嬷嬷晃了晃香囊,确认里头装的是真的雪花银,才点头哈腰的笑着谢恩,“多谢施姑娘,这是月杏的卖身契,我就摆在这儿了,谢谢施姑娘!”
花嬷嬷将卖身契搁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合宜上前一步将她拉扯住,施轻罗执着茶盖抚了抚茶面,幽幽道:“银货两讫,我是相信花嬷嬷的人品的,也相信花嬷嬷的口风最严了。我不想在日后,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否则,我就……”
花嬷嬷噗通一声给施轻罗跪下,慌乱道:“我我我、我知道,这事我绝不会出去乱说!我们春楼从来没买过月杏,我也从来没和施小姐见过面,从来没来过这儿!”
在施轻罗领走月杏时,花嬷嬷根本不知道施轻罗的打算,可在得知丁府的消息时,花嬷嬷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想到丁府有现在的下场都是施轻罗所做,花嬷嬷便想着日后决不再与之来往。
施轻罗笑着唔了一声,抬了抬下颚示意合宜将人送出了门。
月杏还跪在桌边,合宜从床角拿了个包袱递给了她,施轻罗执起桌上的卖身契放到了烛火之上,几息之间那薄薄的一张纸就成了一堆灰烬。月杏泪流不止,卖身契没了,自此她便是自由之身。
月杏对施轻罗升起一股感恩戴德之心,天知道她在花楼过得是什么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恨死了将她送进花窑的张氏,一想到她所倚仗的丁府马上就会成为一座废府,月杏就十分解气。
月杏拎起那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郑重的对着施轻罗磕了几个头,“月杏对小姐感激不尽,必将永远记得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没法当牛做马报答小姐,下辈子必定回报小姐大恩!”
“包袱里有十两银子,足够你离开幽州,我不要你报恩,只要你守口如瓶。”施轻罗道。
月杏抹了把眼泪,“奴婢绝不会再提此事,奴婢告退。”月杏知道施轻罗救她只是为了利用,她也不在乎,只要逃出生天,施轻罗便是她的大恩人。
月杏三两下爬起,背着包袱便离开了客栈。
合宜在窗口看着她渐行渐远,有些担忧的说:“小姐,那花嬷嬷贪生怕死,倒不怕她在外头胡说,可月杏胆小如鼠,要是真有人威胁她,她哪能保得住秘密?”
“她当然保不住。”施轻罗哼笑了声,“不过丁家人难逃一死,就算她将事情抖落出去,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波。”
她警告只是顺口一说,不论这二人保不保得住秘密,施轻罗一点也不担心。
丁家人入狱已经过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