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到云儿，是帮朋友买房子，当时她还是个售楼小姐。”欧阳把自己缓缓放成了一个四仰八叉的形状，望着天花板出神。章程没有打断，静静听他说。倾听是一种美德，尤其是在一个人脆弱的时候。接下来就是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也不对，上个世纪中叶。一个大山出来的小兵可能不识字，爱上了他保卫的一个领导家小姐后来大学教授，这可能吗？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最后苦修成正果，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现在长大了。嗯，就坐在自己对面。“因此你和晓云很投缘。”章程忍不住插嘴。“不是，是很投感觉。”欧阳有些出神。“我交过的女朋友多了，只有云儿那种感觉，是我迫切需要，迫切想拥有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遗传吧。”后来，欧阳就把赵晓云招到自己这个体育文化公司，从前台做起，手把手的教了两年。出事之前，赵晓云已经成为公司的高管，策划二部的经理。其间欧阳一直不停地在对赵晓云发动爱情攻势，可是赵晓云总有一个心结，把欧阳挡在外面。这个心结，就是青梅竹马的章程。在赵晓云口中，章程是博览群书的书生，睿智的思想者。欧阳心中好笑，哪里来的山村书生！于是不屑一顾，也不急，更不会动手动脚，他对赵晓云耐下心来等，要的就是水到渠成的爱情。地震之前，赵晓云负责的一项赛事正忙。本来赵父是自己坐车回去的。头天一起吃饭时，赵父随口说要把欧阳送给他的人参转送给章程的母亲，说她身子弱。赵晓云听了动了心，想一起回去看看章程母亲，也许，还想这种事，欧阳无所谓，他放心得很，赵晓云迟早是他的人，这份自信他有，自己可谓全方位遥遥领先。现在的赵晓云，和童年时的青梅竹马可是渐行渐远，未来前程大好。况且，一个山村书生有何能耐，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早年的幻想罢了，早打破早好。他老早就安排她母亲手下的几个博士生来做事，给赵晓云打打下手，大大提升了自己在赵晓云心目中的地位。当然，这个书生这么能打，实在是出乎意外，赵晓云完全没提到过。其实也出乎章程的意外。欧阳的安排可谓百密无疏，只待水到渠成。可怜天不遂人愿，这一去竟是永别，让欧阳如何不痛，如何还能在见到章程那一刻保持平静，非得把所有的怨恨、失望、悲痛都化为拳头发泄在章程身上不可。章程静静听着，他明白了，自己就是一个听众，和一道宣泄的途经。与对自己动手一样，同样是发泄，方式不同罢了。对于赵晓云，章程更多感觉是一个邻家小妹，除此还真没别的。赵晓云死于地震，和章程没直接关系，的确是不幸，但无法改变，这就是命运！命运面前，你无能为力，人终究是个渺小的存在。作为赵晓云男友的欧阳，刚失去一段珍贵的感情时，固然会心痛，但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去追逐新的目标。章程心中一阵冷笑，你一个富一官二红三，要什么女人没有。人性，从来如此，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很正很正常。“晓云还留得有什么东西吗？”待欧阳告一段落，章程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一些私人财产吧，应该还有十万。去年云儿提成二十多万奖金，她买了部车，应该还剩得有十万，在她农行那个卡里。”欧阳惨然一笑，这个云儿的发小，就关心这个么？摇摇头又说：“这次马拉松比赛基本弄完了，正常情况下，云儿提成奖金还有二十多万，除此外，出了这个事，公司会给一份抚恤金，加上社保，商保的赔偿，我们公司一共拿一百万给赵叔，应该够他养老了。”章程有些吃惊，一年挣二、三十万！自己卖卖假鞋也可以做到，但要多少次的讨价还价、起早贪黑、弄假成真、售后扯皮啊！尽管做得想吐，但为了生活还得硬着头皮去蒙人。现在这个生意是不能做了，骗人不说，四个月之后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赵大叔养老有了着落，母亲怎么办呢？除了一套二手的二居房子，章程真没有多少钱了。做这种心理负担很大的生意，需要的恢复成本也很高，很多钱都被章程吃喝玩乐挥霍掉了。“你们公司很赚钱吗？”章程心思一动。欧阳神色渐复，傲然地扔了只烟给章程，挺了挺身，“体育行业，有的很出名，但只是烧钱有的不出名，却很赚钱。我属于后者。”具体来讲，欧阳这个体育文化公司主要就是筹办各种比赛。以前足球热，就办足球赛，现在马拉松热，于是转向办马拉松了。当然，其它买卖球员，操作转会，代理广告之类，只要赚钱，都做。很多投资足球的都亏了钱，但他这个组织和操纵者却只赚不赔。“这次你们组织的马拉松比赛冠军奖金有多少？”章程不动声色。“你有兴趣？不多，十万吧，税后。一般都是几个老黑包了。”欧阳淡淡地回答，眼神却锐利地打量着章程，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想不想来我这儿工作，一年二、三十万应该没问题。”“不够，我现在需要多挣些钱。”章程想想，摇摇头。十万太少了，时间他等不起。“你想挣钱？”欧阳眼睛一亮。废话，谁不想！“这好办啊，你收我为徒，只要把我教到能有你的力量和身法，我给你一百万。拜师时一半，教会了再给你另一半，我是认真的，怎么样？”章程吸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快地编一本书出来。想着想着，一阵苦笑，要我真有什么秘诀和功法就好了，这到是笔非常不错的交易。可被那外星女人改造的事能说吗？再说，拿什么教欧阳呢？“有什么不愿意的？现在喜爱武术的人可不多，就是我师傅，真正的宗师级别，也就只能这个价了。”看出章程不愿意，欧阳有些不解，要不是地震，再加上云儿的事情动了感情，他还不会如此大方。在现代，武功再高有什么用，你能对抗法律么？你能对抗热武器么？在欧阳的观念中，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只是看代价够不够。心中一恼，冷冷道：“你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