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骑车

夜渐行渐深了，马路上少有车辆，即使有也匆匆疾驰而去，黎青身后偶有打着白色灯光的小电驴鸣着笛经过，将这夜晚衬得越发静谧。

她抬头仰望夜空，今天难得有几颗星星熠熠闪光。黎青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夜空里最亮的是月亮，可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去寻找星星，只有在十五十六最圆的时候月亮才能成为人们眼中的焦点，大多数时间它只是星星的点缀。

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因为月亮天天有反而不稀奇，而星星很渺小却不被月亮的光辉所掩藏，反倒是个稀罕物。

就像野草坚韧被赞叹，鲜花美丽却沦为陪衬。

人们总是这样，耀眼的东西如果习以为常就不会在乎，渺小的东西如果有亮点，即使星光很淡也能抓住别人的眼球。

而对黎青来说，她要做抓住陈桉眼球的那颗星星。

“吱”

一道影子和她重叠，黎青侧头，是陈桉，骑着车的陈桉。

“黎青。”陈桉率先开口，他单脚撑地，脸上表情和平常一样平和。

黎青看着他不说话，许久，她笑了，语气平静：“你知道了。”

陈桉右手放开扶手，向她转过一半身子，“以后不要这样了。”

黎青手心攥紧，低下了头，艰难地咬了咬下唇，有被人撞破真相的羞耻感：“陈桉，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厚厚的刘海和宽宽的眼镜使陈桉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下意识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下，最后落在被风吹乱的刘海上，“没有，我只是觉得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很不安全。”他的语气透着无奈却依旧温和，“上来，我送你回去。”

黎青仰起头，陈桉不确定她是不是红了眼圈，因为光线实在有些暗。他见她没动作，只得轻轻拉了拉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后，“坐好。”

黎青顺势坐上去了。

陈桉骑车骑得不快，但还是会有阵阵微凉的风拂过黎青的脸庞，想到这个，黎青问他：“你不是说不骑自行车的吗？”

“嗯。”陈桉轻轻应了声。

他没有回答，但黎青也懂其中的意味，问起别的，“你把车停哪了？”

“新安小区前面拐角过去一点。”

“哦。”黎青顾自点点头，又说：“你不知道停那里很容易被偷的吗？尤其是你这种类型的。”

“知道。”末了又补充道，“所以上锁了。”

很没说服力的回答，黎青无声地笑了下，继续刁难他：“男生不都不安后座的吗？”

“”

黎青等了五秒，听见他说：“前面的路有点凹凸不平，你抓紧点。”

“好。”黎青捏紧了他的校服后背。

几秒钟后，抖动的感觉消失，路面又平坦起来，一阵深夜的秋风吹来，黎青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桉。”黎青唤他。

“嗯？”

“好像有点冷。”

“嗯。”陈桉也不知道说什么。

须臾，腰间突然有柔软的触感贴近，陈桉低头看了看，是黎青的手伸进了他的校服口袋。

“陈桉。”

“嗯？”

“现在暖和多了。”

“嗯。”

经过校园后黎青本想给陈桉指指路，但是她又发现即使她不说陈桉也知道往哪走，于是一心躲在他身后避风了。

当陈桉拐进最后一个巷子时，黎青活动了下久置的双手，正要抽出来时碰到一个小物件，她将其顺带了出来，是她消失不见了的小红球头绳。

而陈桉也发现了。

“陈桉，这好像是我遗失的头绳。”

“”

黎青见陈桉不打算解释，捏着头绳侧身往前仰，想要借着路灯看清他的表情，却导致整辆车重心失控，陈桉控制不住方向只得喊住黎青：“黎青你先坐好！”

自行车在巷子里堪堪转了个大弯，好在没撞上，黎青却像偷吃了蜂蜜的小孩，“咯咯”笑个不停，好一会才停下，“陈桉。”

“”陈桉不敢应她了，怕她又问什么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黎青却不在意，将头绳放回他的口袋，心情愉悦：“现在，它是你的了！”

她是你的了！

陈桉被这句话扰乱了心神，车笔直地往前开去，直到黎青叫停，他才发现开过了头，连忙刹停。

黎青从后座下来，拍拍坐久了的屁股，对陈桉说：“明天放学我请你喝酸奶吧。”

“好。”陈桉答应了。

“对了，你可以从这条巷子笔直进去，在第一个路口右转，看到第三个红绿灯就是你每天回去经过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了。”黎青善意提醒，“这样你回去会快一点。”

陈桉笑着点头：“好。”

黎青往后退了两步方便他骑车，见轮子开始转动，又忍不住出声：“陈桉。”

“嗯？”他回头看她。